星期日, 2月 03, 2013

土窯

媽媽說要燴番薯照呼親家,在她的故鄉,一行人兩手fing fing,走十五分鐘路到田裡去。
天冷,禾稻都割光了,泥巴曬得乾乾,荷蘭豆卻開滿花,粉蔥也亭亭立。
在一片乾田上,表哥蹲下,掏手在地上掘出一大個圓坑,鋤頭都不必用。
他吩咐小朋友們撿拾大塊的泥頭,他們便笨拙地尋找、搬運,小小工人們認真幹活時都可愛極。
這時,舅父在另一個田壢裡挖出番薯來,啊哈,新鮮的仍在生長的番薯。
泥頭堆起來,表哥將它們圍在圓坑邊緣,整整齊齊的往高空發展,頂端慢慢收窄,成了一個泥頭山,中間是通空的,這就是土窯。
男丁們此時拾來不少乾柴枯葉,往土窯裡塞,生起火,煙從泥頭的縫隙中冒出,火越燒越旺。我們參觀旁邊的田,只見一地紅尖椒青尖椒,吊在矮叢上,漫出一大片紅紅綠綠。表姐說今年尖椒價錢不好,農夫索性不花人力收割了,於是我們摘起尖椒來。表姐教落,將尖椒略曬一兩天,用鹽擦洗,放進玻璃瓶裡,加水醃製,可以放好久。蒸魚煮菜時取出一點切碎撒上,煞是惹味。
回到窯邊,溫度好高,辛苦表哥添柴看火,他們說要將泥頭燒硬燒紅才能放番薯。
等候的勁兒,也沒閒著,表姊姊們摩托車噗噗,把啤酒、玉米、花生都帶來了。爸爸不服輸,起了另一個窯燴雞。媽媽咬著甘蔗,憶起她與外婆兩母女從前睡前都會咬蔗,說是對腸胃好。我們勉強試著用牙咬走蔗皮,牙痛咁聲。
 大伙有一搭沒一搭閒聊,曬著暖暖太陽,土窯總算紅了旺了。下一步原來是敲穿窯頂,將番薯丟進去。因怕不夠吃,丟進好多好多。下一步,是把土窯徹底摧毀,用鋤頭拍打泥頭,將番薯緊緊覆個嚴嚴密密,內裡的高溫自會將番薯烹香烹熟。
後來掘出來的番薯,金黃軟稔,香氣四溢,急不及待撕皮試味,一口的泥巴,也顧不得。
爸爸不知從哪打來一桶水,讓我們洗完再吃。
如是的野餐形式,風味絕佳,所以乾土之上,東一塊西一塊黑黑的燴番薯痕跡,是冬日鄉間寫照。
爸爸轉眼也把雞藏進窯土裡去,個把小時後成為晚餐頭盤,滋味好得人手指頭也想吞下。

這是多麼神奇的過程,食物、煮具、火之源,都出自泥土,復又回到泥土中。
我平常的野餐陣象與之相比,失色得多!
很喜歡回媽媽故鄉,每次都從田地和天空帶走不少珍貴回憶,此為記。

3 則留言:

Barry 說...
此留言已被作者移除。
Barry 說...

這文使我想起兒時鄉村的生活情景,堆砌一個這樣的原始「焗爐」要花點心機,一不小心就會整個倒下!

sheungyee 說...

Barry,是的,可惜城市裡,容不下這樣原始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