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 11月 20, 2013

以禮待人

工作關係,總認識不少有趣的人,各行各業,各式各樣。

有幸,有時會碰到自己崇拜的人,做夢一樣地一起共膳聊天,慢慢成為朋友。又有些本來不特別喜好的,直到看到真人,原來比想像中更有內容質地,越挖越有,頓時肅然起敬。自然亦有不少,隔著遠遠的距離還好,一合作便大失所望,諸如此類。

雖然這些判斷都不公平,純然主觀,但每遇到一些大人物或前輩,都當作是學習機會,了解他們的世界觀,知識和專業的累積,興趣和品味,靜靜觀察他們特人接物的方式。

有些人成功但驕傲;有些人一碰就碎,需百般遷就;有些有佢講無人講;有些身邊圍著一隊兵⋯⋯都一一看在眼裡,自己心裡有數,將來,要是自己也成了長輩,有所累積的話,就算有那番江湖地位,有什麼是應該做或說的,什麼不應⋯⋯

最近接觸一位享譽國際的女設計師,五十多歲了,仍然美麗自然:淡淡的妝容,沒停的微笑,對工作充滿熱情,毫無架子,也願意領聽,信任雙方的專業,容易說話,令人舒服。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離開她的工作室時,她隨我與上司一起出門,送我們出電梯,一起等待、道別。小小真誠的舉動,期間的身體語言和接觸,令人只想親近她更多。

一位相信是非常繁忙也完全可以置我們於不理的人,願意騰出這些時間和用心,如此尊重,對任何人,任何時候,無論我將來是何等身份地位和年紀,我都希望自己會記得和做到。







星期二, 11月 12, 2013

稍息

時日忙亂,更要早起,為自己安排一些獨處時光,上班前做點運動,讀點書,吃早餐,靜靜思考,趁他起床之前,略略收拾家中散亂的雜物。

有時我對自己不好,讓垃圾進肚,坐姿欠佳,過份勞累,被壞情緒拖著走。然而只要定下心神,做回以上的事,就會清醒,可以重新開始。

年關漸近了,這年自然極為豐盛,付出彷彿漸漸得到回報,即使仍有不少難關,但每當有人對我們說讚美的話,喜歡我們所做的事,或確實地以行動支持,我們便會感恩,更大膽去假設將來的路。

空想自然容易,但要認真實踐,需要很強的執行力和意志,排除一切困難,自然會累,那便更需要在日常生活中,為自己安排喘息的機會,將之變成習慣。

亦如,與上一篇日誌也相隔太久了,真要多寫多記,反思自己究竟每天是怎樣過的。

星期五, 10月 18, 2013

無重狀態




世間紛擾,城市憂鬱,即使如此,也時時只能著眼於手中瑣碎小事,甚至連小事都做不好時,心情就會變得像圖中的太空人一樣,一直墮落、飄遠。深淵無重,風聲瑟寒,盡頭在哪裡?靜下來默想,自然知道,學來學去,原來是要學習放下心中執著,接受自己未及自設的某種期望,更不去說高度。跌下去就對了,塵埃的錯失甚至比塵埃更沒有重量,接受自己無能,就會更輕省了吧。

今年灰心時間較多,想是人愈大,責任愈重。總以為自己歷了一些劫,叫做成長,那原來是一山比一山要高。牙關咬得緊,有時只想任嘴巴胡言亂語一下,當一會兒孩子,也是種另類謙卑吧。

星期四, 10月 03, 2013

開心時刻


雖然被困在家裡已經很多天,但朋友來玩仍然開心。
我們玩樂的形式,不過是相聚聊天,喝酒抽煙,時光彷彿能無止境這樣被揮霍下去。由晚餐起聊呀聊,到翌日一起做早餐,分享夢境,兩日一夜的女生宿舍,差不多近三字頭,仍樂此不疲。以前總不擅長維繫女性間的友誼,獨來獨往,而原來不用太費力氣,以心待人,對的人就會把你承接住,接受自己性格上若干缺憾,予以溫柔包容。

難得天氣不再炎熱,花園綠意盈盈,把食物搬到室外,不止我一人看到這許風景。S問我覺不覺得自己幸福,想吃的東西可以自己做出來,其實更幸福是,做出來有人一起分享欣賞。就像,烤肉的滋味,我的睡裙剛好一人一條穿上,等待bagel隨時間變大,平常只有我一人覺著的喜悅,齊齊品嚐。

我們山上的家,因每位不辭勞苦到來的訪客,而成就了它的意義。

你們離去後的一夜,我把客廳的沙發床開出來,試著躺,不浪費新鋪的被單,嘿。

星期日, 9月 22, 2013

颱風天日記





超累的,二人進入埋稿階段,周五把心一橫放一天假,招呼朋友,因為是我喜歡的中秋。我們圍爐烤肉說夜話,朋友斷斷續續的來,新知舊雨,爬過長長的樓梯,為了相見而勞動流汗,我自是感恩的。我喜歡即慶的約會,隨便沏點茶吃些水果切切月餅,無壓力相聚,太晚了索性留宿,翌日一起煮早餐。

然後這兩天均待家工作,慶幸是在家裡熬的夜,好過在公司被困得面無人色。

作息完全亂掉了,比如昨天睡了一會午覺,寫一會,晚上十二時又覺累,爬上床,四點起來時他還在寫,他的韌力一向比我好!整個清晨,我一邊寫一邊做麵包,趁他睡著了便適度偷懶不致犯睏,一天於是變得好長。

這些狀態裡,生活是簡單的,當然不健康,沒處走動,唯一大事是弄吃的,翻箱倒篋,看家中還剩什麼,變出一餐又一餐,伴隨著一篇文章又一篇文章,趕上一個又一個死線。

日子是這樣茫無頭緒又紛亂地過去,每天在同一個位置,差不多的時候睜眼,都有戚戚之感。不過有時聽你在半夢半醒間,喊出我的名字,牽念著我不要太快起床以免耳水又不平衡,我會覺得,一切還好。

颱風夜,二人繼續工作至深夜,睡眠不再在日程裡(誰叫我們平常都是自然醒的?),悶了,不時打開門,看看外邊的風有多大雨有多急。

昨天的晚霞是紫紅色的,預示著風暴,你喚我出外看,我替你拍了一些照,當你仰望天空,你的輪廓也變得更深,更深。

星期三, 9月 18, 2013

打氣

明天真的要用心寫稿,寫多幾天就完了,進入編書模式,加油!
寫下來不讓賴賬,懶散不行。今年難過,諸事不順,更加要打醒精神。
因而要重拾網誌,習慣在空白的檔案裡填字,不用每次開一篇文章都像擔起一塊石頭般艱難。有條理地記下生活是好的,以使將來翻看時,未至於一片空白。
重讀往昔,才意會其時的很多心情早已忘卻,幸有拙劣的筆記錄,然後確定,哪些錯已經犯過,哪些感受是嶄新的,不讓日子虛渡下去。

星期四, 8月 08, 2013

筆記

我是這樣一個人:寫一封信,便渴望得到回信,甚至渴望別人會得先於我,主動稍來一些甜言蜜語。而當別人不願,便指責別人,其實最現實的是自己。
這彷彿成為關係的恆常狀態:斤斤計較,寬以待己,嚴以待人。
一陣子不寫修行筆記,便果真忘了,顯然沒學得深,重蹈著覆轍,讓初衷被歲月沖淡。
我怎麼沒想到,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寫信這一種方式呢?
有時重讀以前寄出過的郵件,揪心依然,以為是自己一直選錯了書信對象....好些郵件都像石沉大海,只得自己自言自語。
其實,答案即使是或不是,我忘了其實可以享受寫信的過程。
而如果連自己都沒有恆心,更沒道理埋怨別人。
這麼些年,要是沒有丁點進步,我會連自己都討厭起來,哎呀。

星期二, 6月 25, 2013

奇遇

在辦公室困獸鬥二十小時(放心中間有小睡),頭都臭,literally。為了預備今晚繼續留守,飯後立即衝去是但一間髮型屋洗頭,順便修下我的undercut。在髮型屋要關門之前,旋風式踏入,央求了一回他們才肯接收這名最後的客人。一躺在洗髮椅上,已經同洗頭哥哥做定心理準備說:「哎我會立即訓著。」洗頭哥哥耐心洗著洗著,真心舒服。而當我回到旋轉椅剪髮時,其他客人已經走清光了。名叫Sunny的髮型師,見我把褲袋的煙掏出,竟然話無人可以食,歡呼一聲,不然我就訓著了。

Sunny見我這麼累,問我做邊行。答完立即興奮喚來洗頭哥哥,話他想入行。然後我們一起輔導起這名廿一歲的男生。他有感前路茫茫,本來做廚房,Sunny見他辛苦,便帶著他,然而又覺得他尚算年輕,可以認真思考前路再作打算。我和Sunny都問他,你最喜歡做什麼?他答不上,但認真沉默地思考。我和Sunny都覺得,一定要發掘出自己最想做的事,不然,無論去到邊都無運行。
...
難得Sunny如此提攜後輩,剪髮期間,大家便聊起各自的際遇、工作、理想,甚至是星座。臨走,我把身上最後一張卡片掏出交給迷茫男,鼓勵他不用急,慢慢找出方向,如果知道,看看我有什麼可幫忙的。他答應,低頭一讀卡片,就說,呀,你又叫Sam,我都係呀。噢。

所以說,每回在公司通頂,都要往髮型屋開開小差才安樂。

星期二, 4月 16, 2013

用光

喜歡用光一些東西,用到沒了,最後剩下一個空的容器。
代表了時日過去,每一天都是日常,而我專注於唯一。
用完一管口紅,喝光一支烈酒,讀完一本厚重的長篇小說。
點點,滴滴,日日。

跳不成舞

左右是timing。
遇到什麼錯過,總有人下一個結論:只是timing不對。
玲玲姐話,沒經歷過好多嘢都唔知,今天稍為能夠真切感受,一切都是時間。
從前難以解釋努力盼望亦強求不了的種種事.......
如像,曾渴望與之跳舞,認為最合適不過的舞伴,即使雙雙都有過承諾和盼望,亦早已不是你的。
我本以為等待和耐性是關鍵詞,跳不成舞,便不敢再癡心錯盼,疊埋心水,從此將那支舞壓在心底。
後來便明白只是時間,事情原來不用強求,自會自然而然發生。
從前以為是錯的人,大概不,只是我未曾去到那一個位置,而終於有天我會,來臨這一個當下,更加明白,即使未曾,也並沒壞了什麼。
於是感慨了,跳成了這一支舞,我小小的美夢,舞伴變成了你。

昨晚夜深歸家,燈昏路靜,你挪出手請我練習,實在太累了,我擺擺手,只是笑,然而心底充滿感激。感激時間,感激你。

星期三, 4月 10, 2013

夏侯貓




夏侯貓是鄰居放養的貓,因為獨眼,被他取名夏侯。

鄰居曾生貌似泰羅賓,腳有點事?總是笑容滿面慢慢踱步;曾太神情兇惡,見到面也不敢打招呼那種,但他們都是如假包換的貓天使,養下不少流浪貓,來來去去十數隻,自願幫貓咪絕育,抬大包大包貓糧上山,有病時塗藥,什麼都做到。她們家門口總有數只貓咪蹲著,是我上山的中途站,若走得累了,往往停下來逗貓,便又能重新上路去。

記得那一天,我從貓醫院接波子回家,牠已經奄奄一息,我的心像有塊鉛壓著,難以面對。曾太見我挽著貓袋,打開話匣,得知她家貓咪剛用口「擔」來一竇小貓,可能意會主人心善,救下不少同類來著。曾生曾太照顧了一陣子,貓咪有的死去,有的慢慢長大。她開門讓我進屋參觀,看到小小生命一整團的蠕動著,我開始接受小動物的生命,不由我們主宰,換了一個心情挽起波子回家。

後來波子和乖乖都離我們而去了,我們不敢再養貓,怕是風水不好,情願與別人的家的玩耍。當中,夏侯是最不怕人的,近數月更開始熟稔起來。因為放養,牠不是常常在,但只要見到,呼喚一下,牠總會戀戀你的腳邊,嗲勁十足。每每要坐在樓梯抱一回,才捨得分開。

牠喜歡陪伴我們走一段路,前前後後。有時會分心,被蟲子或飄落的葉吸引,停下來,如果我們不趕忙,總會等牠。牠甚至不怕爬那段最長最斜的樓梯,來我們家玩耍,已經算是常客了,一星期可能有一晚會在我們家逗留,東嗅西探數小時,任由你抱。

深深懷疑牠肚子裡有一個摩打,每次呼嚕都停不下來似。他在沙發工作時,牠便靜靜在他懷內坐著,洗澡或打盹。牠剩下來的一隻眼睛,時好時壞,淚水深啡色,每次牠一來,我們都試著替她滴眼藥水,清理乾淨,總怕牠有天會雙目失明。但相信,到時牠也會一樣relax、開心。

昨夜,牠甚至在我們家過夜!躺在我倆之間,一起睡至天亮。這是多麼神奇的事,明明沒有貓,卻有貓的陪伴,而且那麼親。我想記下來的是,昨夜當我們如常睡前親親對方,夏侯突然湊近我,他笑說:「牠也要索吻吧。」我把臉準備好,牠果然親了一下啊,融化我的心。

牠的手仔,搭在我胸脯上時,我便懷念起波子,而當牠像淑女一樣清潔自己,我們便念記起乖乖。
有天搬走了,我會記得這隻可愛到極的夏侯貓,感激這些緣份,豐富了我的生活。

以後要多來玩!

星期三, 4月 03, 2013

What lies ahead

自從去年五月,我倆去內地遊歷一個月,《what.》的念頭始被孕育。
可能再要推前一點,他是二零一二年四月正式離開舊職的,而辭職的念頭,要倒數至十一、二月,慢慢縕釀成事實,經歷半年時間。

我們都害怕改變,害怕離開熟悉的地方,害怕闖蕩,因為可能會闖出禍。然而,我只感到他因為工作而不快樂,是壓力太大,也是不滿足,未能隨心所慾,在他喜歡的平台裡編寫他的想望。既然沒有合適的空間,不如休息一下?我提一提他,不如打西家啦?更不時為這粒種子落藥澆花。而某夜,他因讀了某本書,突然邀請我去雲遊,就此促成了辭職的事,我為了去玩,也衝動辭職奉陪(後來幸得H諒解,放我一個月假,哈)。

那一個月,他告別待了良久情感甚深難解難分的舊職,重新出發。杭州武當山西安成都西藏,二人一路向西,把煩惱丟在路上。旅途間,他開心多了,不用再想cover story和客戶的問題,不用夾在成人世界的各種複雜人事利害計算關係中,眉頭開了,我也笑了。回港後,他面臨三十而立的重大關口,思索下一步是向左或右:要搵份工,抑或做點什麼自己真正想做的?

而他由始至終都醉心於雜誌。

如果沒有現成平台,不如自己造一個?覺得nothing is impossible的我,又在旁推波助瀾,煽風點火,大不了代他交幾個月租罷。大半年時間裡,他看似無業閒人一名,其實著手籌備,開拓一個可能,那便是《what.》的緣起。

開一本書,話難唔難話易唔易,市面上已有成千上萬的雜誌,我們能造出一本不會愧對被砍掉的樹木的書嗎?Critical二人組,深知即使自己覺得好睇,也未必人人覺得好睇。我們都明白自己尚且幼嫩,經驗未到未及成熟世故,火喉更是未夠,但,仍有想試試的心情:他的一些想法加上在行內的經驗見解,是否能夠填補我們自覺欠了的一點空白,為香港讀者貢獻些什麼。而我作為行外人和讀者,覺得可以為書/雜誌界加一點spice。

(他開頭本不打算預我玩,怕我倆會鬧交,或同時被抄無得撈,嬲得我,一於據理力爭到底。)

在認真便是輸了的現世,他經歷了各種考驗壓力試練和大上大落,甚至捱窮。在又得又唔得,以為唔得又得的轉折變化間,奮鬥掙扎,忐忑不安(至今),而《what.》的第一期,總算在我們手中以一本書的姿態呈現在眼前了。

很多個晚上,我們拾級而上歸家途中,都在幻想這一天的情景,尤其當他被現實擊倒不得不妥協眉頭又連在一起時,我問他快不快樂,因為他正朝著夢想邁進,雖然有點荊棘滿途.......我又問他,會哭嗎當他的《what.》終於印好握在手中時,竟然成真了啊。他不確定會不會哭,但頗肯定自己不太喜歡夢想這個字,除了老土,更加是,要是《what.》就是夢想的話,究竟對誰有意義?我不懂得回答,因為我是條鹹魚,從來沒有夢想,不敢奢談,更加因為自己貪心,什麼都想做想試,未找到那團火,所以佩服有夢想並能將之實現的人,像這位主編大人。

直到很後期,我才突然記起,我的人生路,也是這樣走出來的。
像,當年入三聯做實習生,緣起,只因為我十五歲時好中意睇《amoeba》,而且覺得雜誌編輯好型(!),被問到想做什麼種類的實習工作,沒頭緒的我突然靈機一觸大聲答:編輯!而有往後的際遇,是否也算touch base?

我不得不慶幸,《amoeba》曾經在我生命中出現過,就像他受《號外》的影響一樣。而《what.》,如果能無意中為某些人的生活軌跡帶來正面影響,便是《what.》的意義了,阿門。

I'm so so proud of you darling, and thank you for giving me a ride in this journey.










星期三, 2月 13, 2013

戀物書



我的戀物癖,也不去說它了。
常常心心念念一些物件,好想得到,找個什麼藉口,送給自己。
他最近每天都問:情人節你想得到什麼?
我嘴巴說沒有,一封信或許?
其實自知答案太多,也不急於一時。如一把開信刀,舊的一把遺留在母家,拆信時不舒爽;上次在成都某茶室看到的一個精緻托盤,太重,沒帶回來,念念不忘;如,之前訪問了一個陶瓷男孩,他的作品叫我拿起,便放不下;亦如,上次在手作市集看到但身上不夠現金沒買的眼鏡框;如,設計的首飾;如,這個editor's desk,用來改稿不是很好嗎?不過,最最恨要的,是畫家朋友們的真跡,這個還是努力儲錢買來更快樂。

在街上晃,也常常被我碰到各式各樣勾起我擁有慾望之物,想是念力太強之故。
機緣巧合,天時地利人和,有些得到,有些得不到,也是一種樂趣。
面書的照片,除了吃食,就有一個叫做objects of desire的相冊,記錄我手邊美麗的物件。
我變態得時常翻看,莫明地感到幸福,當我每天使用著這些物件,快樂更是實在。
因此,特別喜歡記物的書籍,喜歡戀物的人,以他們的眼界目光,訴說物件背後的故事。
如最近讀的《日日》 ,個把小時便看完了,卻能夠了解一位男士經歷半生,千錘百煉出的生活哲學和態度,這可不光是戀物呀。

朋友每次到我家,都驚嘆於我擁有那麼那麼多物件,我自覺還好,總笑著帶過,轉移話題。
我認為,生活上要用的,都得賞心悅目,美麗。而豐富的生活,自然要不同的物件工具去成就。
也許,我尚在「得」的階段,未及「捨」,徒惹太多塵埃。但是,揩拭塵埃帶給我的快樂,是無限的!更加感激他忍受和縱容我囤積物件。

我正耐心等待某天,功力終於夠厚了,時間蘊釀得久了,我或物件終於浸沉出味道來,到時我希望能夠寫一本《日日》或《我的寶貝》,與別人分享,一些故事。



星期日, 2月 03, 2013

土窯

媽媽說要燴番薯照呼親家,在她的故鄉,一行人兩手fing fing,走十五分鐘路到田裡去。
天冷,禾稻都割光了,泥巴曬得乾乾,荷蘭豆卻開滿花,粉蔥也亭亭立。
在一片乾田上,表哥蹲下,掏手在地上掘出一大個圓坑,鋤頭都不必用。
他吩咐小朋友們撿拾大塊的泥頭,他們便笨拙地尋找、搬運,小小工人們認真幹活時都可愛極。
這時,舅父在另一個田壢裡挖出番薯來,啊哈,新鮮的仍在生長的番薯。
泥頭堆起來,表哥將它們圍在圓坑邊緣,整整齊齊的往高空發展,頂端慢慢收窄,成了一個泥頭山,中間是通空的,這就是土窯。
男丁們此時拾來不少乾柴枯葉,往土窯裡塞,生起火,煙從泥頭的縫隙中冒出,火越燒越旺。我們參觀旁邊的田,只見一地紅尖椒青尖椒,吊在矮叢上,漫出一大片紅紅綠綠。表姐說今年尖椒價錢不好,農夫索性不花人力收割了,於是我們摘起尖椒來。表姐教落,將尖椒略曬一兩天,用鹽擦洗,放進玻璃瓶裡,加水醃製,可以放好久。蒸魚煮菜時取出一點切碎撒上,煞是惹味。
回到窯邊,溫度好高,辛苦表哥添柴看火,他們說要將泥頭燒硬燒紅才能放番薯。
等候的勁兒,也沒閒著,表姊姊們摩托車噗噗,把啤酒、玉米、花生都帶來了。爸爸不服輸,起了另一個窯燴雞。媽媽咬著甘蔗,憶起她與外婆兩母女從前睡前都會咬蔗,說是對腸胃好。我們勉強試著用牙咬走蔗皮,牙痛咁聲。
 大伙有一搭沒一搭閒聊,曬著暖暖太陽,土窯總算紅了旺了。下一步原來是敲穿窯頂,將番薯丟進去。因怕不夠吃,丟進好多好多。下一步,是把土窯徹底摧毀,用鋤頭拍打泥頭,將番薯緊緊覆個嚴嚴密密,內裡的高溫自會將番薯烹香烹熟。
後來掘出來的番薯,金黃軟稔,香氣四溢,急不及待撕皮試味,一口的泥巴,也顧不得。
爸爸不知從哪打來一桶水,讓我們洗完再吃。
如是的野餐形式,風味絕佳,所以乾土之上,東一塊西一塊黑黑的燴番薯痕跡,是冬日鄉間寫照。
爸爸轉眼也把雞藏進窯土裡去,個把小時後成為晚餐頭盤,滋味好得人手指頭也想吞下。

這是多麼神奇的過程,食物、煮具、火之源,都出自泥土,復又回到泥土中。
我平常的野餐陣象與之相比,失色得多!
很喜歡回媽媽故鄉,每次都從田地和天空帶走不少珍貴回憶,此為記。

星期五, 1月 18, 2013

媽媽與裙

媽媽又開我眼界。

大弟快結婚,抽空結伴挑裙子,原本置下的旗袍,她不想穿了,女人善變的心。
我們去花嫁,這間小店,許多年以後,玻璃門終於被打開。

時間都往哪裡去了?

從小跟媽媽在金巴利道進出,剪髮逛街,每路經這裡,看到美麗雲裳,回頭見母親神色,記得曾跟媽媽許諾:「第時結婚,來這裡做衫!」然,其實當時我打死都不肯穿裙,不穿女裝鞋,髮極短,只交女朋友,結婚?光陰似箭啊,眼下我連下眼線都畫起來了,會得認真塗口紅,情路兜兜轉,已在社會立足,這家小店竟立不倒。

我與姐姐二人甚有默契,甫入內,快速將裙子瀏覽了一次,揀了媽媽可能會喜歡的,揚開,都是花兒、珠片、刺繡、軟軟輕紗。金光燦爛,絲綢滑如水,裙擺飄飄,不要說媽媽,連我都感慨,終有機會摸摸這些裙,才知道原來真正的裙子,會是這模樣。售貨員亦施盡渾身解數,取出精品試探母親口味,十條有八條都令媽媽搖頭,我在旁笑起來。我知,媽媽那脾氣。

她與售貨員挑明:「我要找清雅高貴的裙子。」

試身時,繁複層次和拉鏈機關都得別人服侍,我與姐姐耐心坐著,等待看表演。
而每當媽媽拉開布簾,我都不禁驚嘆,這個女人!
雖然人生跌宕起伏無數,卻始終美麗,而且愛美的心情不減。
不禁想,她當年結婚,試穿裙子時是什麼心情?
我知道她是不肯退讓的,勿論是裙子,或其他做女人的堅持。

最後她挑了一襲略為西化的旗袍,現貨是黑色,她大愛,但那位主人家會穿黑?只能訂造酒紅色。
除了企企的領子,衣服的肩膀位置與背部,是透視的紗。一大塊同色珠片,成了一隻鳳凰,伏在她背上。誰都知道是這一條了。我從鏡中欣賞媽媽的臉,以及她的氣勢,覺得她不輸章子怡。

而她,究竟忘了什麼?

裙子的價錢令人咋舌,但為什麼不?
第一次娶新抱,又有能力,兩粒仔,最多兩次機會罷,嫁女的排場可惜不能一樣。
且小弟結婚時,或許是多年後的事了,眼光身段改變,即使花嫁依然存在,也未必襯得上這些風光。中國人面子事大,但我不在乎這些,我只想看到她美麗,為她是一個動人女人而高興。
那天,我一定要幫她拍很多很多照。


 

星期六, 1月 05, 2013

I dreamed a dream

幾近痛哭,在黑漆漆的電影院裡面,聽Anne Hathaway飾演的Fantine唱這首歌時,我強忍著不哭出聲。

那個我又浮現了。那個。
歌詞的每隻字,都敲進了心坎,而誰會明白呢,那些錐心的經歷。
每一字,每一句。
美好的夏季,一整個,陽光閃爍。以及後來的風暴。
某些故事仍然在我的裡面,沒有隨年和月消散。
仍然不服氣地保留著,一些夢,即使歌早已唱畢酒已喝光。
對你而言不值一提的回憶,化成了血脈和眼淚。
多年之後,仍然一直落下。
然而,這統統令我更能夠體會,難能可貴的事。
例如,他不會喝酒也不懂唱歌,卻每一天都躺在我旁邊(然我是多麼明白,有天或許不會再)。

戲院裡,旁邊的女生也掏出面紙,我們究竟是幸抑制不幸,被一首歌刺中心事。
千百年過去,劇情竟難免照樣老土。
但我希望這些女生們,都好,還好。
既沒有死去,就會變得強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