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們終於回到家裡,迎接我們的是香港溫熱潮濕的空氣、雨水。
蜘蛛網、落葉、昆蟲依舊,梯級數量沒有變少,但揹著沉重行李,步履和心情仍然是輕盈的。
離開的原因,原來只為了學懂感恩,胸肺裡有一口飽滿的氧。
拉薩空氣稀薄,旅程中的最後兩天,下午三點二人已經失去活動能力,坐在餐廳外,把時間揮霍於談論一個月沒上面書的後遺此等瑣碎無聊,突然人群哄動,離遠有一火人自焚。《西藏生死書》活現眼前呀,真是的。 別人猶自議論紛紛,我的世界空裡,空氣更加稀薄了,煩惱變得輕描淡瀉,升空,又沈落,成了一塊鉛。
翌日即使我們錯過了前往納木措的車,也不再相干了,還有什麼事情相干的呢?
杭州、武當山、西安、成都、拉薩,一條往西的路,二人同行,一起目睹過那樣一幕,很多幕。 旅途的一切,回來之後變得輕飄飄,不真實。 好些風景和感悟,當時當刻令我無比讚嘆驚奇過後,成了無形無相的風,忽光忽滅的影子,一些斷句,間中浮現。
就像那瓶藏紅花,那麼多那樣輕如此珍貴,千千萬萬朵彼國的花,花蕊飄散著濃烈香味,千錘百煉後,只能被小心翼翼地放進細小的真空瓶,不能常被打開,唯恐香氣太快流走。 有些人總著急於告訴別人,旅途的經歷點滴,甚至是以前的我,總試圖記下些什麼。 但又有什麼能被準確記下?天地之大,實難以被框在渺小的眼界,平庸的文字也拙於言說,只能夠被封存。 然後在某些奢侈的時刻,取出那麼一點,放進精心烹調的一道料理裡,慢慢品嚐。
我是說如果有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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