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示包含「正職以外」標籤的文章。顯示所有文章
顯示包含「正職以外」標籤的文章。顯示所有文章

星期一, 7月 25, 2011

飢荒背後﹕廚餘不是垃圾 ——本港首本廚餘調查報告《剩食》




索馬里南部兩區進入饑荒狀態,370萬人正面臨生存危機,對於港人,此事有點不著邊際,飢餓的感覺是什麼?可能是夜深看球賽時雪櫃沒有急凍點心做宵夜吧?或因會議遲了15分鐘放飯。讀畢陳曉蕾的新作《剩食》,你我或許會開始懺悔。

四分一垃圾是廚餘 (呀,是三分一呀 -_-)

這是陳曉蕾第一本調查報告,就香港的食物浪費問題,深入了解成因、嚴重度和解決方法。書名改得動聽,剩食可換作廚餘,但廚餘一字有誤導,若是廚房剩下的,人們大可推搪當作事不關己;若剩下來的仍能吃,那丟掉便說不過去,這便是作者的心思。而且,硬邦邦的廚餘報告嚇壞人,加上一個「食」字,更能撩動人們的神經,除了玩樂,我們最愛的是吃喝和「型買行」,這更是作者的聰明。

究竟實情是怎樣?廚餘是誰的責任?此書公布了很多驚天動地的數字去讓讀者知道無論是「上欄」或「下欄」,香港每天丟掉的若干垃圾中,有四分一是廚餘,光是某大學的飯堂便要以公噸計,而另一邊廂,人們正因為欠缺糧水而死,食物的分配為何如此不均?反映了什麼?此書的出版實在有點遲,但比沒有好。除了國際的糧食危機叫人警覺,本港3個策略堆田區亦將於2015年爆滿,萬幸終於有人仔細收集了數據,研究一場飲宴或酒店自助餐究竟丟掉多少食物、超市的銷售策略如何導致嚴重的食物浪費,加上飛機餐、汽水機、街市的情況……問題迫在眉睫,市民卻繼續今朝有酒今朝醉,任由賣剩的菜、過期麵包、10蚊4個的其中一個橙、因眼闊肚窄而多點了的飯菜變成垃圾,與其他能回收的物件一併被掩埋,廿年後也不化。

商界圖利令問題惡化

此書的第一部分,分析了廚餘從哪裏來,反思食物由生產過程到運輸、被烹調和上桌後被倒掉之間,有什麼浪費能夠避免。作者指出,除了個人,商界圖利的手法是重大成因,政府實在有必要監管。而在書的第二部分,作者走訪了本港的堆田區和垃圾轉運站,了解現有的垃圾處理將帶來的嚴重問題,她亦研究了鄰近國家如台灣和韓國,如何有效處理廚餘。其實香港歷年亦有不少回收廚餘的實驗,嘗試把廚餘變成堆肥或飼料,可惜本港的農業和畜牧業根本不足夠支撐市場,重商業地產輕農業的後遺症顯然而見,短視和重利的決策將使此城被垃圾掩蓋發臭,因不能持續發展而落後於其他國家。

在看似灰暗的現況裏,社區中卻有一些力量在湧動,如書中談到的「食德好」機構,是職工盟教育基金下的食物回收計劃。「食德好」食物回收隊定期於區內街市回收賣剩的食品,如蔬菜或水果等,再由數名街坊妥善處理,烹調為美食以廉價供社區廚房的人食用,更會分發至區內需要人士和其他志願團體。此舉不僅減低了堆填區的負擔,更聯繫了社區,將垃圾變成珍貴資源。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在書的最後,作者正面分享了廿個例子,展示了個人的力量和生活習慣的改變,如何能夠減少廚餘。像湯渣、快將腐爛的水果、月餅禮盒的下場,可以不是垃圾箱,只要花點力氣和心思,其實可以治標治本,借屍還魂,變成一頓好菜。

港人每天浪費的食物多達2700噸 ,這些食物若能運到索馬里,該有多好,吃剩不再是有餘了,只盼餐飲業和食客看畢此書後快些醒覺,聯手解決問題,培養一顆「惜食」的心。一句「少飯」,救的不止是人,也是一頭牛一棵穀物和我們自己。只要翻閱書中的照片,無論是堆田區內的巨山抑或是作者翻過的那100個垃圾箱,你會清楚曉得,這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

原文刊於7月24日的《明報》星期日生活

星期一, 6月 20, 2011

健康,七個字咁淺 ——Food Rules指引



塑化劑事件觸發了市民的神經,食品突然被檢驗再檢驗,結果嚇人,一堆一堆致癌的化學名字原來一直暗藏在食物標籤裏,只是我們集體走漏眼,除了卡路里那一環……明明對吃和健康都講究,食評、食譜、養生書、維他命丸、中西藥大量地生產,每天啃,都在教我們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和怎樣吃得健康,結果市民仍然不知道自己正吞些什麼落肚,這是誰的錯?

Eat food Not too much Mostly Plant

答案顯然十分複雜,「吃」在現今的商業社會裏已經不是填飽肚那麼簡單,更不是個人喜好的問題,因為各種食肆、食品製造商、加工業、運輸、藥廠、廣告公司、營養中心等,都靠「吃」這一環吃飯,每天都無所不用其極地,左右着消費者的選擇。那麼我們應放什麼入口才安全?並能涉取足夠營養?營養師是否能解答?我很懷疑,尤其是讀到《紐約時報雜誌》長期專欄作家Michael Pollan在Food Rules一書裏提出的七字真言後﹕「Eat food. Not too much. Mostly Plant.」,我開始惶恐地反思,我們對吃的知識,究竟從哪裏來,又正往哪裏去?

要解這燃眉之急,或許該翻出這本薄薄的小書來溫習。此書分三部分,例出了63條如何吃得健康的指引,每條都有證有據,因出版此書前,Michael Pollan已做了大量研究,寫了The Omnivore's Dilemma: A Natural History of Four Meals(2007)和In Defense of Food: An Eater's Manifesto(2009),研究飲食物鏈、食物本質、食物背後的真相,而Food Rules是簡易版,即使不明白營養學或化學品名稱,閱後也能重新審視已有的飲食觀念和習慣。

一看此書的結構,你可能會莞爾,就這麼簡單?

第一部分﹕應該吃什麼?

第二部分﹕應該吃什麼食物?

第三部分﹕該怎樣吃?

別碰曾祖母未見過的「食物」

的確是如此言簡意賅,它針對美國人多糖多油吃過量加工食品的壞習慣,作出提醒。這些建議大部分只有寥寥數字,卻帶給讀者無比震撼,如第一部分的答案,就是簡單的一個「food」字,原來我們竟不知道?作者不是在黑色幽默,而是叫我們重新思考食物的定義,分辨出食物和他稱之為非食物的「edible foodlike substances」。他舉的第一個例子如下﹕「避免吃曾祖母不當為食物的東西」,理由簡單,若她沒見過,這些東西肯定是近代工廠式以食物科技大量加工包裝用來賺錢的產品,可能由多過五種不知名材料合成、以糖為主要成分……種種後遺都顯然而見,你或許有點頭緒了?

如此這般,書的第一部分先以剔除法去引導讀者明白什麼不該吃,盡量避免化學加工而成的「食物」,然後再出適當選擇,如「吃最終會腐壞的食物」,以避免防腐劑,選一些「看着製成品時你能想像到原材料模樣的」……這些指引,愈看愈驚心,我們天天在吃的,原來都是些難以名狀的物體。

另一值得探討之處,是某些指引打破了全世界都流行的偽科學和偽健康思維,如標誌着低脂、低糖標籤的食品,讓BB聰明的omega 3,有天可能連高纖納米碳金屬都要入饌了,通通形迹可疑。幾時見過一棵菜和一塊肉會有標籤的?它們卻營養豐富,為什麼工廠生產的所謂食品倒要在包裝上進行游說?而我們一邊相信一邊長肉(甚至長瘤)下去?

這本書粗淺,或許是,但最恐怖的是我們慢慢連最淺的東西都忘了,忘了什麼是食物,忘了前人的經驗文化傳統忠告,吃要吃到最好,十二成飽,然後怕死,迷信科學和廣告,已經沒時間去評論製造商的良心,作者想帶出的是吃得健康很簡單,只要吃得簡單便可,這些道理,原來只有7個字和60多條指引咁淺。

原文刊於6月19日的星期日《明報》

今天父親節,老爸剛好看到,跟我討論此題,說英文就是七個字姐,不懂英文的讀者又怎樣理解呢?是編輯擬的,爸真是蝦薯,但一個題有逗號,好像頗怪?起題我最差,真是大把學問在裡頭。

蝦薯爸另有一批評,說60多條指引,一點也不淺,佢又岩。

星期二, 5月 03, 2011

軟文字﹕時間淺嘗——《在我還年輕的時候》



我會讀《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大概因為我還年輕,不再年輕的人,大概經已聽厭了道理和教訓,經歷過太多相同的情節,不再需要別人重頭講一次。這本散文集就像本bed time stories,讀著讀著彷彿看到有位叫佘宗明的說書人,坐在床邊給我講故事。

這些故事都是小小的一個piece,沒有什麼離奇情節或驚天動地的畫面,有時似是童話,有些似是散文詩,有些是呢喃甚至是斷句……有的有結局,許多都沒有,未講到最後,你不會知道故事想表達什麼,但讀到最後一句,彷彿會有一個closure,會明白一點道理,而那些道理是輕巧的,耐人尋味的,不會防礙入睡,只是不知道會不會讓人造一個不明所以的夢。

麻甩式感傷

佘宗明先生在各報章寫了廿年文字專欄才把它們結集,難得主題和感覺能夠如此貫徹,都是些關於生活的感懷和追憶,對童年、朋友、異性、工作、電影、文學,或大題目如時間的流逝等,一切生活上瑣碎但擾人的事,都有著墨,語調正經和「麻甩」皆有,比例是3﹕7。林在山在序中說佘宗明寫的表面是借題發揮,但蘊含了對生活的熱誠和執著,黃源順形容那是男人的浪漫。我覺得是麻甩式的感傷,聽上很吸引人,因為只有更加真實。男士表面上總是若無其事或吊兒朗當,心思卻十分細密,一些人或事留在記憶的抽屜可以存放幾十年,但行動不會表達,慢慢變成一些情懷。而大部分的女士,包括我自己,總是急於把情緒表達或傾訴,留在腦海裏的,更多時是對未來的幻想或實際事務的操作,到後來你會發現,女人其實一點都不浪漫。

二十年醞釀

情懷需要時間去醞釀,廿年是一個很好的賞味期限,獨立的文章可能一早寫就,但需要時間沉澱和累積,才能成為寬闊的大畫面;情懷也是一種緩慢,即使是讀者如我,書一月買了,只偶爾讀一點點,像歎一杯酒般小口小口的喝,漫漫長夜,不用太快喝光。此書帶給讀者的正正是這種閱讀狀態,氣氛的營造和情緒的牽引,彷彿比所要表達或陳述的事重要。當滿城都是忙著表達的人,不停向大眾灌輸和製造有張力的事件,以更新更快去搶注意力,我們需要更多空間和距離,供我們沉思或追憶,究竟在時間的流向裏我們錯失了什麼。此書收輯的八十多篇文章,只為了要表達這件事,這份專注失落很久了。

此書的另一價值是為作者所生的時代作了一些記錄,文章如《藍色時代》、《我要八十年代》、《好彩,我有周潤發》等,肯定了當時的文藝生活對個人的影響,令人意會到這一代究竟失去了什麼,呼應了遺憾的主題。這亦是令人心安的,當知道有好些大人——即使是一個半個,會如此懷念他們的文藝good old days,不光是錢錢錢,令人老去的信心大增,只是,到時我們還有經典值得懷緬嗎?

以編輯的角度,本來覺得文章編排散亂,它甚至沒有一個清晰的脈絡,虛構的故事和事實混在一起,全都以「我」出發或抒發,讀者需要主動調節,後來愈讀愈覺得沒所謂,反正真真假假同樣虛幻,不是被動或灰心,而是明白到,當一個人有若干的練歷,一切都變得像透明,看化了。

原文刊於2011年5月1日《明報》

星期三, 4月 20, 2011

編輯《天空之鏡》



十月某天,上司把一疊文稿交給我。厚厚一疊純白A4紙擱在案頭,密密麻麻爬滿了文字。這刻是神聖的,終於等到這一天,我‧成‧為‧了‧黎‧堅‧惠‧的‧編‧輯!而《天空之鏡》談的更是她的靈修之旅。一直相信energy,亦追隨了黎堅惠的靈修文章好幾年,焉有不歸功於The Law of Attraction之理?

從不諱言少時已是「黎粉」,即使不會當做偶像來拜追著要簽名,她的書和稿皆不會錯過。友儕一直稱她為W,或許是自Channel W一欄開始已有的默契,顯然,魏紹恩言中了,Winifred did play her cards right。一位時尚寫作人會被大家當做icon看待,是一種地位,一種指標,亦是一種厲害。而竟然有天,我能親口稱呼她做Wini,立即記起鄧小宇一篇寫Tina Chow的文章,他說起當Tina 提到Calvin Klein時只叫他做Calvin,沒有Klein,顯然她和Calvin Klein的交情是on first name basis,誠然,由W進化到Wini,我也有點飄飄然。

由《個人裝備》的成長歷程開始,到《87-07時裝時刻》的精彩時裝時刻回溯,《天空之鏡》的大題目同樣使人凝神屏息,由翻開大綱那一刻,在辦公室的下午貶下眼便過,飛快讀著手上的原稿,去到最緊張之處時,發現竟是未完待續,原來其時Wini還在為第三部和四部趕工,雖然很心急,但我知道我需要耐心,黎堅惠的讀者一直都不怕等,因為她從來不會叫讀者失望,每次出手,都有突破。


早知道此書關於靈修,但沒料到整個閱讀的經歷和情緒會如此跌蕩,專注力由開始時貪快,到後來需高度集中;感覺由興奮、訝異、驚奇、恍然大悟,再輾轉變成感動。事後甚至有股想要給Wini寫封答謝信的衝動,就像她在《個人裝備》裡刊登的fans信一樣。這還只是讀完文字稿後的感覺,後來開始跟ARR的SK和設計師反覆碰面,改善設計版式,一步步去加進手繪圖畫、Wini的手寫筆記和大量照片,閱讀經驗變得更震撼立體。而其實,我根本沒幫上什麼忙!

本身是雜誌編輯出身的Wini根本不用編輯操心,她把一切都打理定當了,包括配圖、圖片說明、注釋,一切一切,她都先做到最好。而設計方面,她亦跟SK合作無間,無論是用色、開度、版面……都是不計成本地要做到最精緻,當中所費的心力看來容易,但如何把對細節的執著具體地呈現到書裡,就講究深厚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圖文書可比爾。很明顯,從一開始,W已經有一盤完整的概念,像一個統帥般,把一個旅程變成一本書,再推展出去reach out更多大眾。


包裝之外,書的內容更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相信所以讀者都會同意。《天空之鏡》讓我們重新認識W,意料到她其餘的面向:書的序幕由門小雷的漫畫引領讀者一起從城市出走,自然會把女主角想成是她吧,畫面中我們看到在日常生活和繁忙的工作以外,W亦會有所困惑,有更高層次的追求,於是她收拾行裝,向未知的旅程出發,如她自己所言:「這是一個旅程,像我的其他著作,寫時裝而不是光寫時裝,寫旅程也不真是寫旅行。」當中經歷的高底跌盪,戲劇性變化關於內在的改變。

她在書中提到,靈修很大程度是要學會放開和接受傷痛的經歷,把它們轉化為正面的課堂,使自己能重中學習,邁向更美好的人生。到南美的旅程當中,從秘魯去到波利維亞,到達天空之鏡,再回到香港,Wini和讀者分享的,除了遊記,亦是有她整個人生經歷和反省的幾步曲,坦白到近乎赤裸,尤其談到生理或心理上的創傷,寫和不寫之間,肯定經過很多掙扎和考慮,最後W仍然決定以自己作示範,引領讀者像她一樣逐步拆裝,放下,坦率面對自己的過去和各種心魔,重新出發。

這是原文,好長,刪減版登在《城市畫報》277期,荒島圖書館4內。
謝謝編輯擊凡!

星期一, 2月 07, 2011

聽得到的城市書寫


聽得到的城市書寫

我在台北信義誠品拾起胡晴舫的《我這一代人》, 其時,我正對著滿櫃整存的華文創作浩嘆,不明白怎麼那裏的香港文學存書要比香港書店齊全。無論如何,我選購了些早在港消聲匿跡的港版圖書,愉快地付款。當我跑到台灣消費她的文化氛圍,提出各種問題例如為何台灣有我城欠缺的廿四小時書店時,台灣人也跑到兩岸三地寄居、記錄、問問題。

在遷移之中,尋生活的人碰到尋開心的旅客,旅客又遇上當地人,他們同時目睹城市新和舊的對照和改變,經歷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文化衝擊,各有不同的反應,而特別敏感的旅人如胡晴舫,能夠把看到的感受到的記下,供人傳閱。

各城經驗 篇篇樂章

她甚至把在各城的經驗編成篇篇「樂章」,包括序曲〈台灣人在上海開始〉、到京白〈誰的北京城〉、詠嘆調〈我是誰〉、旁白〈島嶼邊緣的中國〉、旁白複音〈台灣教會我的事〉和尾聲〈人類和他的神祗〉。當中,她精挑細選了各城的音符,組合成混雜的旋律。

她選擇「聲音」的比喻不是沒原因的。社會那麼吵鬧,不用細聽都知道這代人正處於紛擾狀態。在全球化的轉變裏,眾人眾城的大動作特別顯露出改變帶來的不安,都需透過述說去肯定自身,搶位子,製造熱鬧場面。當某些人終於大鑼大鼓地出場,有人在後台喃喃地傾訴往事,而港人不知怎的在觀眾席上唱起詠嘆調來……社會喧鬧一片。作者凝神細聽,好不容易才能捕捉當中的轉折,把和弦與音色的激撞與讀者分享。

在此書裏,兩岸三地是鏡,移動的視點令我們能作比較,更宏觀地審視各自的真實,無論是容貌或內在。不論願意與否,各城的人和事已千絲萬縷地交織在一起。她們的關係時而曖昧,時而隔閡,當中的現象,所引發的情緒和前因後果,都被作者的眼睛掃瞄了一次,作了紀錄。

此書大概可被歸為人文類的城市書寫,我聯想到的卻是卡爾唯諾的《Invisible Cities》。他的敘事實驗向讀者示範了敘事者的魔力:如何透過述說者的角度、切入點、文字技巧和遊戲,在讀者腦海中建立城市印象。書名City後面的 plural form是它最有趣的地方,被敘述的城市雖是眾數,但究竟是同一個城?還是多個異城? 當中有多少是真實、想像或純粹虛構?這正是城市書寫有趣的地方。

同樣,胡晴舫描述和記錄的(以及我們所認知的),究竟是同一個城?還是多個異城?作者的視野和感受的可貴之處在於其多重性──首先她的確蒐集了不同城市的生活經驗,於是她總能進入更深厚層次的討論﹕當她在北京,她反思起台灣;當她在香港,她的心同時飛到內地。她把城和城重疊起來端詳,因為就她所觀察的居民的奇特狀態,和怪異的城市現象,擺明與這種重疊和摩擦有關,而她嘗試整理其中複雜的線索。

有時她甚至是故人,沿著歷史的痕跡一直走到現在,企圖解釋雖中國社會的複雜性。我們雖同是黃皮膚,文字語文互通,但其實我們一樣又不一樣。這種一樣不一樣會產生什麼是值得深思的,當「中國正性感」,傲然地崛起而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之上,我們需要知道其實背後有何實。「我們」等於誰?正把握些什麼?欠缺什麼?在其門裏門外,前後左右,各個後來居上的城市、被趕過頭的城市、等待發圍的城市該如何自處?該如何適應和接收種種欣羨、妒忌的目光?

從人出發 以小見大

可幸此書沒有過於龐大深奧的論述,作者選擇從「人」出發,觀察個體,以小見大,記錄活生生的場景中人的舉措,探討他們對生活所抱的期望和失望,而至於該如何詮釋當中的差異,該如何與他們的歷史背景和文化扯上關係,作者透個她的城市併貼提供了些想法,同時留待空間讓讀者深思。

旅遊埃及的港人平安歸來,另邊廂,日本火山爆發又阻延了另一些旅客。人類正在不停移動中,由鄉村跑到城市,再在各城之間奔走,生活模式大轉變。為著各城的好處,我們自願變成流動的水,渴望翻起巨浪,有時卻只能成為漣漪,甚至被撫平,不留痕跡。我這一代人,彷彿能覆舟載舟,但當我們只是個體面對日常生活,又有何能耐?尤其在網路的汪洋裏,海更沒有岸,浮動使我們失卻重心,而此書正好提供一次反思的機會,讓我們認清新世界的不確定性和複雜,當我們能「隨身攜帶這個『現實』,接受它,把它當做自己的獨特負荷」,也許我們能更安然。

原本刊於2011年2月6日的〈星期日明報〉

編輯說:「你『醃』左好耐果篇書評終於登了。」
真是十分傳神的形容,寫了有半年,終於盼得到它見天日,不知有否醃出味呢?

星期日, 1月 30, 2011

軟綿甜美Indie Pop


與Peter閒聊《Ciao!Baby 瞧!寶貝》 The Marshmallow Kisses

以棉花糖為樂隊名字,可以想像The Marshmallow Kisses的音樂風格:甜膩、輕快、幽默、圍繞著青春的二三事,跟大碟的封套和MV同出一轍。音樂人林一峰這樣形容新他們剛推出的大碟《Ciao!Baby瞧!寶貝》:「The Marshmallow Kisses把瑞典 的空氣,巴西 的陽光,法國 的情色和香港的小聰明一併放進新專輯,聽後讓我十分期待有一天能與他們合作。」

已經七年沒有出過專輯,或許大家以為The Marshmallow Kisses這隊香港少有的Indie pop樂隊早已各散東西,但七年後的今天,他們再次以混合著世界各地味道的音樂,引領大家進入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因樂隊成員之一的Edien身在外地,是次訪談只能捉著Peter細問新專輯的事宜。「其實不是整體停下來,一直想再做,但自己和隊友都各自有事忙,間中仍有參與製作不同的雜錦碟,仍有出 show。各自有其他project,Edien有自己的樂隊,她亦有跟其他band合作;我則多做graphic、design、配樂等,我又去了加拿大 遊歷,直到去年儲到一定數量的歌,亦有空檔了,便的起心肝做。」他續說:「其實這些遊歷對音樂的內涵都有影響,使我們成長了,做過的事雖然不是音樂,但亦對思想和技術有所提升,會知道有新的方法去處理。而且,大碟內有些歌是從前寫的,亦有些是最近寫,所以層次上會更豐富。」

大碟的主打歌包括《Ciao Baby》、《 Jazz for lovers Solitude for me》、《Dreaming is fucking right》,談的是愛情、夢想、宅女精神等,還有關於一夜情《Bubble Love Waltz》和安全性行為等題材,十分年輕,亦很個人。Peter解釋,這與Indie Pop的精神有關:「情歌多?或許愛情一向是很多人的困擾,Indie pop是貼近生活的事,它單純、直接、無機心,內容主要是個人經歷,不會與生活相隔太遠。所以,雖然是個人的事或感覺,但相信大家也會有共鳴。」聽下去,發現Peter和Eden選擇Indie pop為音樂風格亦似是在反抗某些主流價值觀或意識形態:「香港的社會一向不鼓吹個人主義,有太多社會規範告訴我們什麼是對或錯,人們習慣遏抑自己的想法。希望這些歌能夠鼓勵個人去珍視他們的獨特性:有些東西只屬於個體,每人的思考角度和想法都會不同,但應被容許和重視。」

「一個step,做1000次」

一如以往,《Ciao!Baby瞧!寶貝》內大部分歌曲都通過電腦軟件和網絡製成,他們如何溝通和分工?「創作階段有時各自寫,錄音或其他 technical的東西則由我負責。多數是我弄完某些旋律,她再加上自己的聲音。」Peter形容這樣的創作方式非常「宅」,有點閉門造車之感,但他並不抗拒,甚至有點擁抱這種方式,「可能我有些完美主義,數碼的方式容許我undo同一個step,做1000次,直到滿意為止。」他笑說。

不要忘記The Marshmallow Kisses大概於十年前成立,而在成立之初,他們已經依靠電腦和互聯網做音樂:「的而且確,開初是有點想破格,大早已和Eden分隔兩地,那時候的網絡世界才開始成形,有可能性,但還未發展到現在這麼成熟,所以就算不見面都可以試試,這沒人試過的合作方法,使我們的組合更特殊和有突破性。」現在得來毫不費功夫的方便,卻曾帶給他們一些技術上的難題,Peter亦承認開頭設想得太簡單,未必能實踐所有想法,如檔案的傳送,軟件的配合都令他們頭痛萬分。

在世界各地玩音樂(曾參與英國 Indietracks音樂節、台灣 草地音樂節、澳門 藝穗音樂節等),Peter如何比較各地的Indie圈?「外國當然較自由,東南亞的填鴨教育模式如前面所說,主張因循和規範,外國人則很早就培養下一代去擁有獨立思想,他們大早習慣發表和表達自己,較少抑壓,很早便決定了自己想做什麼,做rock star的專注做rock star,即使他只能捱麵包!另外,西方的音樂工業和市場都較成熟,雖然CD產量低,但收入能維持,因為樂迷願意付款去買mp3,尊重音樂人產權,香港和國內則很難做到。」

令我意外的是,Peter對香港的Indie圈卻不灰心:「幸運地,我有志同道合的人互相幫忙,例如我跟維港唱片的朋友時常一齊表演,hang out,大伙兒一起行動的感覺很好很快樂。另外,香港始終地方小,人相對少,容易策動事情,反而想到的計劃都可以實踐,好像有攻略似的,你知道step 1 2 3 要做什麼,如要出碟和做live show,都能夠做到,feedback和成果快,因為渠道又多。」

輕快旋律訴說寂寞

雖然The Marshmallow Kisses的歌詞經常流露出對當代城市生活疏離的一些感觸,使人想起村上春樹小說裏那些寂寞的故事主角。但或許因為有Indie pop的滋養,Peter仍然是正面的,「這種音樂不是嚴肅的,它較率性、輕鬆、不用太細緻地雕琢,反而講究整體的感覺,如何保持單純和青春的心境,它以直接和mild的方式去切入問題,可能帶種調和作用,即使寂寞都是以輕快的旋律去訴說。有時把東西浪漫化。這是音樂本身的特殊功效。」看Peter溫文儒雅的外表就知道了,以溫柔的方法去表達激烈的東西,不僅是他的音樂理念,亦是他的人生觀吧。

《Ciao!Baby 瞧!寶貝》新碟2011年1月27日起於香港各大CD店有售

http://www.themarshmallowkisses.com

原文刊於1月30日的明報

謝謝編輯蔡曉彤和N,他幫我編了一次才交:p

*那天訪問後跟Peter聊了很久,謝謝頂了我許多負能量呀!

星期二, 1月 04, 2011

出版社以外的選擇



淘書講究的是淘寶的心情,你有否試過買了些不能加到豆瓣檔案庫的書?因為它們沒有書號,而因為沒有書號,大概很多人都不知道它們的存在,可能只印數百本便絕版了,成為小撮藏書人的寶物。

永遠搞不清市場是怎麼一回事,出版社以為讀者接受不了新刺激,只供給單一的、類似的作品,又或許以為圖畫書不好銷?而其實我們需要更多選擇,更edgy的、有個性的、用心的創作去豐富生活和眼光。到後來,不知是創作人可憐還是讀者可憐-----創作人除了畫圖說故事外,還要自尋出路,掏腰包自費兼顧印刷出版的事宜,而讀者則被迫在狹隘的選擇裡,努力尋找這些書的蹤影,如以下這三本。

Tore Cheung 的 《Mexican bun Crumbs》,看書名完全叫人不明所以,讀者得翻開每一頁去品嘗那陣墨西哥包的風味,細看Tore如何以亞克力膠繪出他的想像世界,那些長著青眼睛和肥大的牛頭馬面,不知是否該被形容為醜陋?美是那麼主觀的事,於是,當厭倦了世俗的一套審美時,Tore的畫作來得辛辣搶眼,猶如一部驚慄童話。不知是幸或不幸,因為不必顧慮市場,這四十多頁的畫題材風格大膽,性的意味呼之欲出。

同樣充滿性的意味的《Mermaid》出自台灣女漫畫家兒子之手,它的瘋狂是文字形容不了的-----在半透明的牛油紙上,以粗黑線繪成的無面美人魚在海邊開派對,她們像一班士兵似的四處尋找繁殖的機會,她們綁架男性,把他變成只剩下陽具做頭的海龜,讓他下蛋……男和女的角色逆轉了,意念令人想起伊藤潤二創作的富江,也只有更瘋狂。書的特別之處是其手作趣味,美人魚的頭上真的貼了膠眼珠,某處又有一厘米的裸身膠人,可以想像作者親手黏上,跟讀者溝通的用心。

至於Firenze的《菊花園》(竟然有書號!),只嫌開度太小,雖然她已不計成本,硬皮裝,選上乘的紙印刷,但她的畫理應放得更大。讀她的畫,每個人都人會讀到不同故事,繼而思考,什麼是故事呢?這些畫作都不是插圖,它們本身已是主角,藉著圖像的力量訴說。因為意義的不確定,每人都可進入畫中的那時那地,從深沉的氣氛中感受畫中人的世界,浸末在孤寂和憂愁中,Firenze的畫全是不同顏料併合的人和環境,雖然灰沉的調子裡看盡荒涼,但還是令人饒有興味地一幅幅讀下去。

讀這三本作品,便會明白藝術和創作的意義,特立獨行的精神,這些書都彰顯了。


原文刊登在圖中《城市畫報》的淘書欄內,同期還寫了Michael Leung (HK Honey)的訪問,篇幅太長,就不登在此了。

星期日, 11月 21, 2010

現代詩人﹕以詩負載生活的輕重 ——訪My Little Airport御用詩人阿雪




在個人簡介裏形容自己為My Little Airport 御用詩人的阿雪,兩年前推出第一本詩集《北歐是我們的死亡終站》,在同名的詩中,她跟朋友討論死的方法,決定了要先環遊世界然後在北歐自殺,兩年過去,阿雪不但沒有凍死,仍然好端端地活著,更再接再厲,於年尾出版《豬隻在城中逐一消失》,下一站將獨自浪蕩到印度,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哲學,第二本自資詩集於她出發之前推出,彷彿標誌了她某些改變。

阿雪是位可愛的朋友,我們在我家做訪問,翻閱新鮮熱辣的詩集、談詩,她堅持要把詩集送我,她對朋友的好甚至使她發表了第一首詩﹕「我大概在五、六年前開始寫詩,由網上日誌開始,以『一句句』的形式去記錄生活,但那些未成詩吧,正式發表是在My Little Airport的《只因當時太緊張》專輯裏,那詩寫給一位失戀的朋友,那時多寫法文,因為剛學完記憶猶新,而且其時的主題都圍繞感情生活,用另一個語言比較不那麼嘔心。」阿雪笑說。就是這樣,阿雪的詩跟阿P的音樂配起來,她覺得這樣去呈現詩是最美的﹕「因為寫詩和讀詩的過程都很孤獨,我希望能透過表演或詩會去跟讀者一起分擔這份孤寂,起碼感覺到大家是在一起的。這樣做,亦令詩變得更好玩吧,透過阿P的音樂,我希望能吸引多些本來對詩沒興趣的人,而且,他多 fans!」

圖像照片解讀

這次推出的詩集,阿雪更找來身邊的朋友,以圖像或照片去解讀和再呈現她的詩,希望令詩不要那麼沉悶,她坦言﹕「即使是我自己,有時候欣賞別人的詩集也會飛快的翻,要真的很有耐性才可做到深思或反思的層次,去掘出詩人的想法,而這些創作可讓讀者先了解其他人怎樣理解我的詩,幫助他們或引發他們思考。」為什麼是詩呢?明明有許多形式能表達自己,阿雪認為詩跟小說和散文相比,來得更簡單直接,容易表達情感,很能反應她某段時候生活的重心﹕「上一本詩集的內容基本上都是情詩,那時候生活都圍繞著感情轉,所以情緒被直接影響。」而在第二本詩集裏,她不再以個人出發,題材變得寬廣,有個人成長的片段,亦牽涉更多社會的現象,就像詩集的名字《豬隻在城中逐一消失》,是她自己最喜歡的作品,回應了早陣子野豬在城市中出沒然後被擒捕的事﹕「我覺得整件事是悲劇,漁農處用這種不人道的手法處理然後錯手殺死野豬,牠們都很可憐,這可以引申到香港現在的情况,那就是為何人類總覺得他們可以對付其他生命?總有人自認為高人一等,處處欺壓,這令我十分氣憤傷心,故以此為題。」

選材的改變或許跟她過去一年多辭掉工作有關,能夠按自己的心意過活,使她對周遭的事物更敏感,亦成長了,把關懷留給社會中的人和事﹕「有時不是我特別要留意,而是很多社會現象已經愈來愈離譜,我是被迫會知道,然後以詩回應。」於是詩彷彿都記錄了她的憤慨,我問她是否如詩中覺得一切都是灰色的?幸好她覺得在寫詩的過程中,有治療的作用,幫助她把某些情緒抒發掉,而有趣的是﹕「寫詩的那一刻因為很專注,有時蓋過了一切,寫完後連自己都不能意料自己會寫出這樣的東西來,於是便變成一種紀錄,記錄了那時那刻的心情和想法。」

把這些「情緒的紀錄」跟讀者分享,因為阿雪相信總有人跟她有一樣的想法而產生共鳴﹕「我猜就算是多私人的感受,亦會有同道中人,但願別人讀完我的詩後,會發覺原來他/她並不孤獨,無論是開心或不開心,都有人分享或分擔同一種感受。」在阿雪眼中,詩不是遙遠和艱澀的,只供一少撮「文藝青年」欣賞,詩是貼近生活的紀錄,她希望能跟大眾分享的,正是這一份詩意。

《豬隻在城中逐一消失》,售價$80。油麻地kubrick有售,香港及內地朋友亦可電郵至suetpoem@gmail.com訂購,或到淘寶購買:http://item.taobao.com

原文刊於2010年11月21日星期日明報 (此圖從阿雪的facebook裡截來)

p.s.詩集中亦有我的一頁創作,請支持!也見笑了。

星期三, 11月 03, 2010

作家的聆聽者

能為自己喜歡的雜誌寫稿,實在是幸運的,以下的書評刊登在這期的《城市畫報》裡,是未編輯版本。




作家的聆聽者

我們都需要聆聽者,但溝通的方式漸漸因為媒介而改變了,繼而影響其內涵,例如每條微博的字數,都不能多於140字,在資訊太多時間太少的現世下,誰好意思讓身邊的人聽太多嘮叨?不像老好的從前,友儕間的閒聊會被珍而重之地抄錄在筆記簿上,流傳到下一代,連同四十萬字的書信成為出版的材料。當然,有這樣的能耐也只因她是張愛玲,而她又有一對知心好友-----宋淇先生和鄺文美﹝Mae﹞女士。

雖然書的封面有點醜,《張愛玲私語錄》仍然有巨大吸引力,正因為書名中的「私」字。大作家私底下是怎樣的人?除了作品建構的世界外?她活在怎樣的真實?從書的兩部分:「張愛玲語錄」和「書信選錄」,加上宋淇夫婦曾撰寫的有關張愛玲的文章,讀者瞭解到一段情誼如何靠書信維繫,更深深進入對方的生命,互相依賴,成為情感和繁瑣的日常事務的出口。

張的聰明眾所周知,通通都展現在短而精的語錄裡,這亦是Mae的功勞,要多細心才能從無數的語句碎片中精選出有意思的?叫人意外的倒更是那些信扎,令人感受到張愛玲的「暖」。她對Mae幾乎是深情的,相對於她總超然地冷眼看待自己書中的主角,張愛玲卻對宋淇和Mae二人從不吝嗇地表達關愛,透過她最擅長的文字,她時時關心,事無鉅細地關懷。

我尤其喜歡讀到她們錯過對方來信,又補多一封的浪漫,這情懷在現世差不多已經消失了,包括那種情感往返都變得稀罕,它總共橫跨了四十年。

信中的內容,除了出版與公務的安排,就如張愛玲所言:「我老是在腦子裡聽見自己的聲音長篇大論告訴你這樣那樣。」都是她的內心獨白,綿長而溫情的話語,隨著信扎飄洋過海,使這三位文人在充滿病痛和苦難的人生中,成為大家的支柱。我更瞭解到宋淇夫婦為了推動張愛玲作品所做的付出,不難明白張愛玲原何如此珍重這段情誼。

同樣是書信體,《慾愛書》表達的完全是另一種情感,它是分手後的懺情錄,它是持續一年的書寫治療,它是十二封寫於世界各地的信,由我們的美學老師蔣勳向Ly's M宣示最直接的愛戀情慾,它寫於千禧年,最近新版重出一定是因為有它的價值。

愛情總在失去後開始,還幸在每段戀愛過後,總有些感悟留下來,以茲證明,一切不全是虛無,就如這十二封信。

失戀讓人進入「緩慢」,「使人重新清明地意識自己思維和感覺能力」,變得特別敏感,在這樣的狀態下蔣老師出走,浪跡於不同國家,在歷史的遺跡前反思和書寫愛情的種種命題,如時間、時間的流向、得到後必然的失去、道德和情慾的張力......他花更多篇章去描述他Ly's M的思念,在分別後更肯定對他的愛。

若你是單身的人,或在熱戀當中,定會被他的濫傷嚇怕,但每人總曾經歷這修行,在每個世紀裡,每人都有他埋葬愛情的方式,即使他是蔣勳。

謝謝編輯桂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