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去年五月,我倆去內地遊歷一個月,《what.》的念頭始被孕育。
可能再要推前一點,他是二零一二年四月正式離開舊職的,而辭職的念頭,要倒數至十一、二月,慢慢縕釀成事實,經歷半年時間。
我們都害怕改變,害怕離開熟悉的地方,害怕闖蕩,因為可能會闖出禍。然而,我只感到他因為工作而不快樂,是壓力太大,也是不滿足,未能隨心所慾,在他喜歡的平台裡編寫他的想望。既然沒有合適的空間,不如休息一下?我提一提他,不如打西家啦?更不時為這粒種子落藥澆花。而某夜,他因讀了某本書,突然邀請我去雲遊,就此促成了辭職的事,我為了去玩,也衝動辭職奉陪(後來幸得H諒解,放我一個月假,哈)。
那一個月,他告別待了良久情感甚深難解難分的舊職,重新出發。杭州武當山西安成都西藏,二人一路向西,把煩惱丟在路上。旅途間,他開心多了,不用再想cover story和客戶的問題,不用夾在成人世界的各種複雜人事利害計算關係中,眉頭開了,我也笑了。回港後,他面臨三十而立的重大關口,思索下一步是向左或右:要搵份工,抑或做點什麼自己真正想做的?
而他由始至終都醉心於雜誌。
如果沒有現成平台,不如自己造一個?覺得nothing is impossible的我,又在旁推波助瀾,煽風點火,大不了代他交幾個月租罷。大半年時間裡,他看似無業閒人一名,其實著手籌備,開拓一個可能,那便是《what.》的緣起。
開一本書,話難唔難話易唔易,市面上已有成千上萬的雜誌,我們能造出一本不會愧對被砍掉的樹木的書嗎?Critical二人組,深知即使自己覺得好睇,也未必人人覺得好睇。我們都明白自己尚且幼嫩,經驗未到未及成熟世故,火喉更是未夠,但,仍有想試試的心情:他的一些想法加上在行內的經驗見解,是否能夠填補我們自覺欠了的一點空白,為香港讀者貢獻些什麼。而我作為行外人和讀者,覺得可以為書/雜誌界加一點spice。
(他開頭本不打算預我玩,怕我倆會鬧交,或同時被抄無得撈,嬲得我,一於據理力爭到底。)
在認真便是輸了的現世,他經歷了各種考驗壓力試練和大上大落,甚至捱窮。在又得又唔得,以為唔得又得的轉折變化間,奮鬥掙扎,忐忑不安(至今),而《what.》的第一期,總算在我們手中以一本書的姿態呈現在眼前了。
很多個晚上,我們拾級而上歸家途中,都在幻想這一天的情景,尤其當他被現實擊倒不得不妥協眉頭又連在一起時,我問他快不快樂,因為他正朝著夢想邁進,雖然有點荊棘滿途.......我又問他,會哭嗎當他的《what.》終於印好握在手中時,竟然成真了啊。他不確定會不會哭,但頗肯定自己不太喜歡夢想這個字,除了老土,更加是,要是《what.》就是夢想的話,究竟對誰有意義?我不懂得回答,因為我是條鹹魚,從來沒有夢想,不敢奢談,更加因為自己貪心,什麼都想做想試,未找到那團火,所以佩服有夢想並能將之實現的人,像這位主編大人。
直到很後期,我才突然記起,我的人生路,也是這樣走出來的。
像,當年入三聯做實習生,緣起,只因為我十五歲時好中意睇《amoeba》,而且覺得雜誌編輯好型(!),被問到想做什麼種類的實習工作,沒頭緒的我突然靈機一觸大聲答:編輯!而有往後的際遇,是否也算touch base?
我不得不慶幸,《amoeba》曾經在我生命中出現過,就像他受《號外》的影響一樣。而《what.》,如果能無意中為某些人的生活軌跡帶來正面影響,便是《what.》的意義了,阿門。
I'm so so proud of you darling, and thank you for giving me a ride in this jour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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