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開首是你拍我那短頭髮傻傻下的樣子,於臨行的前一夜。
我們都不知道後來。
後來我們將徹底地失散。
場景轉換所帶來的是一雙哭泣的眼睛,那麼醜卻那麼赤裸,鼻孔的擴張至眼眶裡的紅絲至時間醞釀的滿溢與滑落,至今仍然揪緊著該名女主角。觀者只能夠驚奇,訝異於其時竟然還有心情將一切拍下來,當時拍是拍下了,卻沒有考慮過原來重看跟熬過一樣,需要同樣大的勇氣。
於是只好將檔案minimize成為一長方格,隔十分鐘才打開來查看一次傳好了沒有。
那是一個人的日記,浸浴時呆望水自排水口流走所形成的漩渦,怔怔的;以不純熟的姿態燃點一根香煙,怔怔的;接到你的來電起身跟你聊天留下一室的聲音配合窗邊的陽光,怔怔的;人發呆,怔怔的;錄下一首音樂所帶來的刺痛;錄下夜深;錄下給你唸從書裡讀到的關於痛和傷害的段落;錄下天空漸藍的聲音;錄下小鳥唱和的畫面;樹木;行走;悔;不明不白;一切。
只是在假裝有人在看吧,透過鏡頭去假裝某人的存在,那一雙眼睛,有一雙眼睛在關心彼時的生活。想讓你或者任何人知道每分每秒的尖銳是如何的刺痛;渴望有人旁觀痛楚於是痛楚是真的,並不純是虛構幻想出來的,証明破滅都是真的,因為曾經深深的錯了地愛。
那名女孩瘦骨嶙峋,雖然後來還是胖回來了,這身軀卻曾經因為失去而消瘦,這身軀同樣會因為失去而再次消瘦吧,她知道,因為呆滯自那次起仍然殘留至今。當時她甚麼反應都沒有,來不及呀,只能緩慢地過活,學習經歷年輕,然後不再,過渡天真和傻的階段。從來不覺得好笑,當從一女明星的口中聽見她這樣替自己辯護,我真的不覺得好笑,絕對沒有更佳的形容能夠描述事情的起始結局和因由,除了責怪自己天真和傻。
就算有或沒有勇氣回頭重看,尚餘感覺猶有餘悸還是沒有,那餅錄影帶確實存在,紀錄了某段夢幻/魘般的真實,成為比較自身的最好憑藉。目睹自己如何刻意或不經意地擺脫那短頭髮傻傻下的樣子,是活過來了,但我不再是那個我,現在看到短髮的女子,我非常想做回那個我,同時慶幸自己不再是那個我,於是除了隱隱,還是只有隱隱。
錄影帶的標示貼上,還是你的字跡,你最後給我寫的,在我身上心上烙下來的,你親手給它命名。可是後來你卻不管了,而我也漸次收拾好自己,懷著隱隱,仍然選擇相信和大愛而間或快樂著,痛著。
今天在街上,看到一個你了,我跟他說:你看,後面有位D。實在非常像當時的你,我算是貪婪地張望他,因為我看到從前的我們,也是這般舒適的天氣吧,你曾經帶給我好多的陽光。
後來我忍著不跟他說,未知道後來的後來,事情的發展將如何,而我會因為在街上看到一個年輕的J,而忘記了曾經的痛,貪婪地緬懷嗎。
我還是會再拍下來吧,眼淚和微笑,因為它們証明了我如何曾經透徹地經歷過。
沒有留言:
發佈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