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 12月 12, 2011

住處





昨午到了一離島,行了點山路,聊了幾回話,在朋友的天台,百無聊賴地曬著冬日和暖的太陽。
我慶幸,當我在海的旁邊走著,我看到別人如仙境般的住處,所謂的世外桃源,原來真的存在。
他們都在門前種了盤栽,植了草地,認真錶好門號,在雪白的門框畫了畫。
因為門背後,是他們的家。
真正懂得生活的人,看到的都是風景,位位都是藝術家。
他們看得見海,懂得每一棵樹,知道寧靜的美好。一個家需要的不外是這些,這些使我們有好好照料生活的心情,力量從髮膚注入心。
我從陌生人的門外,朋友的家中,回到我們的天地,突然感到安然。
這段樓梯或者不好走,重物或者令我背有時痛,但我們有了這處角落,是我們日夜進出的,就在林蔭包圍之中。而我們甚至一起養了一隻貓(快要變成二),有了鞦韆椅子,開門進屋前,總能花半刻拾頭看看,寒夜空中那一條腰帶和眾顆星星,那樣光那樣清晰。
這裡有我的你的一事一物(好吧,我的多你的少),每樣物件都被天天使用、收拾。
雜亂是生活留下的痕,生活原來在我親手料理之下,漸漸成了我想像的模樣。
或者我不真的需要獨立的門牌(而我們其實有了呀),理想的世界,可以在一碟菜或一件衣裳的擺放裡找到,完滿。只要知道自己真正需要的是什麼,便能夠實現,我甚至能說是輕易地實現。那可能比你現在擁有的,少,也可能比你想像中,奢侈。奢侈不是指金錢,而是其他的事,比如時間和心情。
我們本來都有的吧,間中忘記,累,迷失,總慶幸,身邊的人和景物常常給我提示,為此感恩,道聲謝。
究竟是誰,在門前畫了花呢?謝謝你。

星期三, 11月 23, 2011

婆婆走好

婆婆過身,一直沒有時間回憶她,繼上一篇回憶一個城市,這次我回憶一個人。
在公司趕完稿子之後,等你回家的空檔,嘗試把握十五分鐘,將心情沈澱至,能默想起婆婆在生的樣子。與友提到,我們甚至沒有悲傷的資格了,沒有時間,每個人問我,我都說還好,那是笑喪,那對誰也是解脫吧。但是否真確是那樣?我懷疑自己冷血。我懷疑像一場大龍鳳的喪事是刻意地把死變得戲劇化,好把注意力轉移。

那天接到消息之前,還在慨嘆,婆婆可能不行了,沒料到一語成籤。那夜我趕緊致電媽媽,可惜我不在她身邊,可惜她也不在婆婆身邊。聽見她哭成那樣,我心抽緊,媽媽從此便是孤兒了。世上除了我們,沒有爸爸媽媽。記得嫲嫲走時,我的心裡也對爸爸確認了這一點,希望能對他更好,但我究竟有否做到?

我們總是錯過,即使是生即使是死。

從來與婆婆不親近,距離是阻隔,她在故鄉,我在城市長大,但血濃於水我是知道的,我總會從媽媽身上看到婆婆的命,所劃的線,寫出了媽媽的名字,又輪到我。三代中沒有一絲一樣,卻又沒有不一樣。我們都是女人,就像《烈女傳》,每個女人每一代都是《烈女傳》。以前揸攝錄機的一段日子,很希望拍一個記錄片,關於婆婆,媽媽和我。接到消息那天,我跟你說,終歸拍不成了,因為我根本沒有全心全意的想去拍,所以不成。像我也沒有全心全意地想學婆婆的語言,所以每次見面只能握手,對著互相傻笑。

其實我很想知道媽媽小時是怎樣的,在婆婆的眼中,她是怎樣的女孩,當她流落異鄉,又被她怎樣惦念?我已經沒機會知道了。我只記得許多年前,婆婆來港,在舊居的小房間內,不知怎的我被派了替她剪指甲的差使,她黃黃的指甲厚又硬,使我意識到,這是一雙勞動的手,甚至剪不開。這一直成為我唯一真確的回憶。被我記完又記。

唯有將我與婆婆感情的匱乏,轉到媽媽身上,加倍的補償。
媽媽從此便只有自己一個了,我心是痛的,雖然無論發生什麼,我都只有她。
實在太難想像她失去婆婆的一天,終會降臨在我身。
不願想像,不去想。
記得媽媽說,婆婆想走,只是沒料到這麼快,彷彿是她自願似的。
我喜歡她這樣說,也許因為這,我的悲傷並不猛烈,彷彿是我自願似的。

星期日, 11月 06, 2011

回憶一個城市









距離廈門之夏,已經過了3個月,不知會否再去,所以趕快在記憶被另一個城市洗去之前,檢視一下片段,尤其這是一個我喜歡的城市。

我喜歡的城市都擁有那幾樣物事,闊寬的街道、咖啡店、酒館、書店、單車徑、樹、舊建築舊物、海或河流,而廈門都有了。我們選了兩間旅館,分別在市面和島上,兩者都有悠然的空間,大大的窗框起了旅人的日夜,滿足了旅人的期盼,我們都得到想要的休息。

廈門是緩慢安然的,所以我們沒什麼特別行程,竟就像平時在港的生活一樣,逛逛熱鬧的夜市買點衣物,隨街亂吃,游走老街市場感受廈門人的日常,看到活魚家禽想像他們的飯桌,當然亦要順道尋尋寶物。

我們到了佛廟吃素,坐在荷花池邊吵嘴,租單車沿著海邊一路踏去,儘管我們不認得路,有一些事情總是恆常的,像直路往前開就對了。我故意踩在前面吧,看到漁夫在海邊修漁補網,赤著足在烏泥裡挖蜆,腰間掛一個籮,腳印踏出的軌跡成為畫....人們的生計,不論在哪裡彷彿都是弧苦的,日復日地繼往開來,但風吹著,人是踏實的吧。尤自慶幸,當我故意從工作裡逃逸,反卻更明白生計的酸甜,未必只有苦,舉目看往水平線連著天,日落時分,陽光照耀仍有一道金光。

在廈門,我們吃的是平常在你家吃到的家鄉菜,惦記著你母親,她總惦記故鄉。最意想不到的是廈門的酒吧有很棒的現場音樂,你意想不到的是我會強迫你伴我去夜點作樂,像無論我去哪裡,都好奇當地人的夜生活。反差是第二天,我們卻起得很早,看土樓和農村風景去,可憐你腳到快走跛了,我們還是不喜歡導遊,只愛二人瞎逛,雖然會迷路。

我們甚至到了福州呢,看望你很久不見的親人。我喜歡福州,因為明明在火車讀著紅樓夢,那天天陰有雨,轉眼我們竟撐著雨傘看古老古老的大宅,書中人的生活突然活現眼前,詩意至極。

有沒有遺漏呢?可能是海堤的風吹著晚間在船塢旁擺地攤的人,可能是你和我在這間咖啡店坐坐,又跑到另一間,買來名信片瞎寫給對方,還有那一條露肩裙子,我穿著它與你一起在島上散步,拍了很多幀照片,後來每次穿都會記得。

廈門的夏末,時間雖有點怱怱過,心情卻是悠閒的,你說下次可以再到島上去,什麼都不做,渡渡假,難得你喜歡,我當然說好。



星期五, 10月 28, 2011

每刻臨在

很少在這裡寫,因為工作已經寫得太多,可幸都是自己喜歡的文章,自己感興趣的人或事。
有時也希望把過程中看到的風景和所得的感悟記下,又要保持神秘,每天便是如此滯後推出,到刊印出來,日子已經翻到下一周。
生活的節奏,仍然未及掌握,如早上淋花的時間,該穿秋裝還是夏衣,乘火車抑或巴士,在車上要看書抑或聽音樂....轉變帶來的茫然,看來亦需時間適應,認真安排。
不過日子仍然是待我不錯的,尤其來到我最喜歡的季節,能夠穿上襯衣,尤其是有一趟旅程等著,尤其是交出稿子的一刻,人都能鬆一口氣。雖然秋天很快會過去,旅程會完,稿子交了一篇又有另一篇,能夠身在其中,儲起感受,臨在,也不錯啊。

星期三, 10月 12, 2011

一起

仍然是毛躁的,仍然偶有疑惑,仍舊會失去信心,胡亂猜度人。
仍然會失去自信,不覺得你會一直都在。
心情依舊會突然跌進谷底,不願意振作。
在這些灰暗時刻,腦袋自會選擇壞的情緒,自動向負面投降。
這些時刻現雖甚少被記下,它們並有徹底遠離。
改變的或者是,在這些灰暗時刻裡,我漸漸懂得收拾自己,冷靜下來,把結逐一打開。我學習向你求援的方法,讓你幫忙接住我。或者做點別的事吧,比如弄一頓飯,通過每個步驟,使亂七八糟的心情穩定下來,坐著好好吃,以踏實的生活節奏去暫停沒完沒了的胡思亂想,重新記得最根本的事。
只要學會不再神經質地追求每個時刻都完美無缺,學會接受自己的懷疑,心便會安然,把每一刻都當成一堂課,每個擺盪都是回到平衡的過程,便會得感恩,然後歷久常新。
在這許多個日子裡,謝謝你照料我最偏執尖銳的部份,我太知道當中的難度了,有時連自己也受不了,所以,真的要好好把感激記下來,使自己記得更牢,然後稍有動搖的時刻,毋忘初衷,堅定地繼續,一起。

星期四, 9月 29, 2011

打風



不算喜歡打風,山羊座的我不禁煞風景地覺得,事情即使拖延了一天,最後還是要面對或處理,不如按照計劃辦公?而且突然多出一天假期,反差更大,令人更倦怠更討厭工作,我是寧願不去旅行的人,不是怕麻煩,是害怕離開再回來的轉換,打風亦一樣。話雖如此,我喜歡打風時待在家的安全感:外面風大雨大,世間竟有我可安身之地,而且有家人陪伴,有人會得擔憂你的冷暖安危。在一度門框起的世界裡,一切至關重要的人和事,都在伸手可得的距離,生活的意義,彷彿突然真實、簡單並清晰起來。

就像今天起床,山中草樹亂舞,風呼嘯狂飆,但風有風吹,我安然做我的早餐,花了一小時吧,我進行我的煮食實驗,在新桌子上享用製成品,感受特別新鮮。一起吃過早餐後,我外出辦公,他叮囑我小心,還好雨不大,事情順利完成,聽完別人的故事後,本來已經很灰暗的天色,比平常更快入黑,我只感到餓了,急不及待回家弄晚餐,飯後摸摸弄弄,看一回電視,放一張小野麗莎,沖一壺茶,嘗試在一天的尾聲裡工作一會。

今天其實比任何一天平常,但因為打風,一切彷彿顯得更難能可貴,試想像在地球其他角落因種種原因而受著苦難的人,想像街道的露宿者,我們的幸運和自覺幸運,其實多麼不公平多麼仆街。

因此,我提自己,明天無論是晴是雨,都要更珍惜相安無事交通順暢的日子,整理災難後的花園也是必要工作,嘿。今天外出時我望著被吹得東歪西倒的竹技,想,它要是跌下來打在我的頭上,我已經cease to exist,還有後面一山的山泥大樹,隨街標出黎可能撞到我的汽車(好明顯是看完one day)(笑),就黎穿的大氣層等等等等,活著,無論如何,是一種福氣呢。

星期一, 9月 26, 2011

Beyond words




一直未記下,是沒有時間,也是未及消化,那天在呼吸音樂節看到一直一直的偶像演出的心情。而她唱了那首歌,後來更說不知怎的自己一邊唱一邊感動,我無語。有時我會想,音樂是什麼?那晚在現場,我知道了答案。

但仍是寫不出來啊,若寫得出,或許就不需要音樂了吧。

真是的,歌者在台上可以跟我們說謝謝,但樂迷並沒有機會呢。

學步



單車兩次被盜,不甘心短時間再買,也不想行遠路轉小巴,天氣轉涼,不如靠雙腿散步去火車站吧。

從不發覺自己原來走得那麼快,直到那天穿了一條窄身長長的牛仔裙,你可以想像,步幅突然被限制了,只能小步小步慢慢走。不方便。但不方便總有不方便的好。H姊姊透過探戈重新學習走路,我透過一條窄裙子,當然差遠了,但也不禁想,平常怱忙的我,為了快些到達目的地,究竟錯過了什麼?即使意會到原來可以選擇散步,但如果速度並沒減下,又有什麼分別?又是多麼可惜。

那天我聽著隨身聽,花了十五分鐘步行,專心地,心無旁鶩地,我看到很多花和樹,比平常更多,呼吸著秋天的空氣,心情輕快起來,雖然很多工作等著我,但在前往工作的途中,其實我可以把自己抽空,專注步行和步行的當下。

我感激一條裙子,讓我重拾節奏,不再忽略身邊很多美麗的風景。

星期日, 9月 25, 2011

宣傳

今天就看到成果了,明報<星期日生活>改版,是我這一個月忙的事,希望大家買一份支持一下,給點意見!

星期六, 9月 10, 2011

鹹魚雞粒豆腐煲

自從某天晚上不小心瞄到電視,某飲食節目主持人和三位陪吃女士分別示範了鹹魚雞粒豆腐的做法,鹹魚雞粒豆腐煲便整天在我腦海縈繞,我很想試試煮鹹魚雞粒豆腐煲。

通常我是事在必行的人,但家裡沒有鹹魚,而且新工作的時間表完全亂籠,不再是朝九晚五,每天下班時街市已經關門,早上又忙著衝鋒陷陣。怎麼辦?我盤算應該於什麼時候煮。早上起來買菜煮好帶飯?還是晚上不理三七廿一買好菜?煮定明天的?

不能煮飯食,慘。

我那部意粉機還未開光,種了2個月的茄子,也差不多熟透了。腦海整天盤算該怎樣煮人生中第一枚親手栽種的茄子。

某天外出採訪至三時,肚皮打雷,山卡拉的地方,只能在一間快餐店坐下,order一個油雞瀨粉,不錯廿蚊是很便宜,但認真是超級難吃。

我一邊吃,一邊想像弄鹹魚雞粒豆腐煲的步驟:

雞柳切粒醃好,鹹魚切粒備用,切2片薑,先爆香鹹魚,盛起備用,再下雞柳兜炒,加一點雞湯去煮,鹹魚回鑊,加調味,豆腐切粒一併倒進,轉至煲仔煮一回,最後在煲邊贊少許麻油。

我想像旁邊盛一大碗飯,好像很美味似的。

為什麼我卻要在這裡吃爛鬼瀨粉?努力賺錢卻要吃難吃到痺,被白白糟蹋的雞脾?

我心想,我要買一舊鹹魚,我聽到鹹魚的嚴峻calling。

但其時我必需趕往另一檔事。

已經幾天了,自從某天晚上不小心看到翅哥煮鹹魚雞粒豆腐煲,幾天以來仍未買到鹹魚。天煞的。

某天從灣仔某大廈辦完事離開,差不多7點,致電上司,上司說不需回公司。我思索數秒,是買鹹魚的大好時機!立即奔向鵝頸橋,吁,暮色中鵝頸橋街市仍然人聲鼎沸,滿眼食材,人聲吆喝。更幸運的是,我趕在響噹噹收檔前買到想要的東西。

那天在回家的巴士上,我的袋中有六舊鹹魚、2孖膶腸、fair trade香料和手造肥皂。時不時打開袋嗅嗅鹹魚香,心裡踏實了。

星期三, 9月 07, 2011

文人記生活-兩本香港方物風俗志





喜讀風物誌,大概是讀書時期略略接觸過文化研究的影響。

喜歡這兩本書,因為它們都做到以小見大。

衣食住行,思維言語,人的觀察和一切行蹤活動,都是文化的具體表現。

通過兩位不同時代的文人之眼和筆,香港微小美好的事物被賦予形狀、顏色、氣味。當中的精神不只是懷緬,在新和舊的轉換還來不及反應,一切都乍現即逝的今天;當此城的政策權力崩壞至此,慶幸有人提醒我們生活的趣味和大隱隱於市的生活態度。

源遠流長,一九五六年初版,一九七三年及一九八九年分別再版,事隔二十多年,中華書局將之再版,可見其珍貴價值。作者葉靈鳳是南京人,生於一九○四年,早年於上海藝術大學就讀,一九三八年移居香港,開始長達四十年的客居生涯。在香港居住的大半輩子裏,從事寫作和編輯工作期間,他對香港展開了研究,此書將本港的鳥獸蟲魚和掌故風俗,結合自然科學和民俗學知識,以散文隨筆的形式寫就半世紀前的香港風情畫。

由首篇《香港的香》名字說起,時光倒流,國際繁忙大都會的印象淡去,浮現讀者眼前的是香港的野花、毒蛇、候鳥、海產……作者分享欣賞蝴蝶的方法、如何分辨蜻蜓和蜉蝣,鑑別毒蛇的種類……原來香港曾有野生老虎!狐狸?黃麖是什麼?誰會知道。這些與都市人彷彿漠不相關?並不盡然,香港其實尚有大片大片野郊群山,只是人都把閒情逸緻都拋卻,營營役役,不再眷戀土地,讀畢此書,讀者或會了解到,我們的來時路不是反光玻璃幕牆,而是山是水。

「懷舊為看到現今的跌宕」

就如陳雲所言﹕「懷舊文章不是要人躲藏到舊時去,而是要自舊時代的清靜安穩看到現今的緊張與跌宕。」替《香港方物志》撰序之餘,陳雲最近也推出了《旺角街頭種高粱》,追憶消失了的水土人情。同樣是地方故土風物的懷舊,兩本比較併讀,只見文人的心依舊,卻物事全非。在《香港方物志》裏,葉靈鳳記了一篇英雄木棉樹,五十多年後的香港,同樣是木棉,且看陳雲的題--〈木棉花也遭了專政〉,詳述了早前某些居民投訴木棉棉絮滋擾,康文署摘果除花一事。此事不僅荒誕,亦可嘆可悲。五十年時間,除了不仁之政短視外,港人的心大概麻木了,不再懂得欣賞風景。

何解?陳雲在序中提到的一段或可說明﹕「過去人人可以安居田園,可以生兒育女,可以食安全飯菜,如今人人要為樓房惆悵一生,不敢生育,田園居所及安全食物成為富豪的特供項目。」在《旺角街頭種高粱》裏,陳雲除了就風俗、飲食、購物和家園,觀察紀錄和刻劃了此城的變遷,亦保留了一貫諫言者的身分,批評反思,我們的生活要怎樣過,該怎樣過。

雖然《香港方物志》所描述的香港彷彿消失了,全變了冷冰冰的高樓大廈,大廈裏住著冷冰冰的人,冷冰冰的心甚至容不下一朵花,陳雲卻提醒我們,只要用心發現,仍偶有浪漫和放肆的時刻。就像與書名同名的書末篇章〈旺角街頭種高粱〉所記,高粱在泥石地也可紮根成長。

從兩本風物誌看來,物質改變人的生活,人的生活也改變物質,而當中是權力的角力,正面的我還是相信,生活的樂趣仍在,無論是五十年前或後,我們可以游擊,可以玩耍,只要記得享受,打出缺口,改變是可即的,這便是文化研究所說的human agency。

原文刊於 4/9/2011 《明報》

星期二, 9月 06, 2011

最近

許久沒寫,經歷了一個critical的時刻,離開一直工作的公司,轉到新環境,過程掏心掏肺,不知何解,跟好友一樣,明明只為了找一份有意義又喜歡亦有合理報酬的工作,可以典成咁,天像是要塌下來似的。
真的不捨得舊公司,但也有離開出去闖蕩的理由,就如這期《號外》的青春殘酷物語,陳強話青春是沒有成本的,我不知道,除了舊時的愛戀事,我覺得這已經是最接近青春的行為了,明知喜愛仍然堅決割裂,就憑著自己還年輕,也不怕能不能回頭。
好不容易下了決定,大轉變前又忙這忙那,去了一趟旅行,遊記不知何時能寫,能貼貼照片也是好的,聊以記錄。
開始賣文維生的日子,實在不能一天到晚對著電腦打和看,頭會痛,希望此毛病慢慢習慣後便不礙事,閒事仍有衝勁寫點工作以外的。

星期二, 8月 16, 2011

松鼠和蛇

住在山中的最大體驗是這樣的:

有天周末,打算外出,穿好衣服,鞋子在屋外,打開門,人還在回頭跟他對話,一隻腳踏出去,待目光回到室外,見一樣東西飛快地「游過」,只見其尾巴,花了數秒時間去理解,才能意會那是蛇!我立刻大叫,火速關門,他也跑到廳中,從另一道門外出確認牠的位置。我們搜枯索腸找武器,只能想到買來弄甜品的噴槍(!),其實沒想過要除去牠,只是希望自保不要被咬到。後來牠在我們翻轉屋中之時已經逃之夭夭,那天我們在腎上腺高企的狀態下度過。

也不是第一次看到蛇,記得臨春時,我們仍舊下山外出,他突然停步細耳傾聽,說「有聲」,朝微弱得很的聲音處舉目,赫然在落葉草叢中看到一條會動的灰色管子,我們知道那是蛇,首次確認了在這漫天深深淺淺的綠色天堂中,有蛇跟我們一起居住。搬來前也不是天真到沒想過,但親眼看到真的不一樣。從此我們爬樓梯時總很小心,在心裡祈禱牠們有牠們的路,我們爬我們的梯,道不同卻希望仍能共處。

另一天,仍舊落山出城上班,不知是未睡醒在發夢還是正欣賞季節的變化,突然有一物體從天而降,啪噠兩聲,先跌在別人的屋簷上,再滾到我腳前,在我還沒搞清那是什麼時,那物體又「鼠」的一聲鼠了上樹,爬爬爬,同樣逃之夭夭,哎呀,原來是隻失足松鼠!我的嘴巴不禁往上咧開了,從來沒在香港看過松鼠,第一次看到是數年前在英國呢,心情不禁大大好。

從此,我總留意樹梢的晃動,每看到牠們便舉機拍照,前幾天,有一只鋼索松鼠更跟我結伴走了一段,牠在電線上的一頭狂奔至另一頭,可愛到極。

這些動物都使我了悟到,大自然裡原有各式各樣的動物植物昆蟲蝶鳥,不因為那一種可愛或討厭而存在,不因為人類的喜惡而存在或死亡,而人,亦只不過是其中的寄住者,同在,無論是蛇或松鼠,偶爾會相遇。我雖知道山中有苦干危險,也知道裡頭有難得的風景,每天的晚上或日間「看見」或「聽見」牠們,目睹日出和夜色,我都再一次確認,活著原來是這麼簡單的道理。




星期日, 7月 31, 2011

Grounded



睡足起來,扭開唱機聽Bianca Live,風扇吹呀吹,拉筋,頭開始,到手,至腰,然後是腳。浸米,大火滾起下鍋,關火悶著,讓米花澎大,菜甫炒開,下蛋,盛起,夾出涼拌和腐乳菜瓜,喝清粥。

以上過程都使我在一天之始ground下來,假期真好,有時間真好。

星期一, 7月 25, 2011

飢荒背後﹕廚餘不是垃圾 ——本港首本廚餘調查報告《剩食》




索馬里南部兩區進入饑荒狀態,370萬人正面臨生存危機,對於港人,此事有點不著邊際,飢餓的感覺是什麼?可能是夜深看球賽時雪櫃沒有急凍點心做宵夜吧?或因會議遲了15分鐘放飯。讀畢陳曉蕾的新作《剩食》,你我或許會開始懺悔。

四分一垃圾是廚餘 (呀,是三分一呀 -_-)

這是陳曉蕾第一本調查報告,就香港的食物浪費問題,深入了解成因、嚴重度和解決方法。書名改得動聽,剩食可換作廚餘,但廚餘一字有誤導,若是廚房剩下的,人們大可推搪當作事不關己;若剩下來的仍能吃,那丟掉便說不過去,這便是作者的心思。而且,硬邦邦的廚餘報告嚇壞人,加上一個「食」字,更能撩動人們的神經,除了玩樂,我們最愛的是吃喝和「型買行」,這更是作者的聰明。

究竟實情是怎樣?廚餘是誰的責任?此書公布了很多驚天動地的數字去讓讀者知道無論是「上欄」或「下欄」,香港每天丟掉的若干垃圾中,有四分一是廚餘,光是某大學的飯堂便要以公噸計,而另一邊廂,人們正因為欠缺糧水而死,食物的分配為何如此不均?反映了什麼?此書的出版實在有點遲,但比沒有好。除了國際的糧食危機叫人警覺,本港3個策略堆田區亦將於2015年爆滿,萬幸終於有人仔細收集了數據,研究一場飲宴或酒店自助餐究竟丟掉多少食物、超市的銷售策略如何導致嚴重的食物浪費,加上飛機餐、汽水機、街市的情況……問題迫在眉睫,市民卻繼續今朝有酒今朝醉,任由賣剩的菜、過期麵包、10蚊4個的其中一個橙、因眼闊肚窄而多點了的飯菜變成垃圾,與其他能回收的物件一併被掩埋,廿年後也不化。

商界圖利令問題惡化

此書的第一部分,分析了廚餘從哪裏來,反思食物由生產過程到運輸、被烹調和上桌後被倒掉之間,有什麼浪費能夠避免。作者指出,除了個人,商界圖利的手法是重大成因,政府實在有必要監管。而在書的第二部分,作者走訪了本港的堆田區和垃圾轉運站,了解現有的垃圾處理將帶來的嚴重問題,她亦研究了鄰近國家如台灣和韓國,如何有效處理廚餘。其實香港歷年亦有不少回收廚餘的實驗,嘗試把廚餘變成堆肥或飼料,可惜本港的農業和畜牧業根本不足夠支撐市場,重商業地產輕農業的後遺症顯然而見,短視和重利的決策將使此城被垃圾掩蓋發臭,因不能持續發展而落後於其他國家。

在看似灰暗的現況裏,社區中卻有一些力量在湧動,如書中談到的「食德好」機構,是職工盟教育基金下的食物回收計劃。「食德好」食物回收隊定期於區內街市回收賣剩的食品,如蔬菜或水果等,再由數名街坊妥善處理,烹調為美食以廉價供社區廚房的人食用,更會分發至區內需要人士和其他志願團體。此舉不僅減低了堆填區的負擔,更聯繫了社區,將垃圾變成珍貴資源。這只是其中一個例子,在書的最後,作者正面分享了廿個例子,展示了個人的力量和生活習慣的改變,如何能夠減少廚餘。像湯渣、快將腐爛的水果、月餅禮盒的下場,可以不是垃圾箱,只要花點力氣和心思,其實可以治標治本,借屍還魂,變成一頓好菜。

港人每天浪費的食物多達2700噸 ,這些食物若能運到索馬里,該有多好,吃剩不再是有餘了,只盼餐飲業和食客看畢此書後快些醒覺,聯手解決問題,培養一顆「惜食」的心。一句「少飯」,救的不止是人,也是一頭牛一棵穀物和我們自己。只要翻閱書中的照片,無論是堆田區內的巨山抑或是作者翻過的那100個垃圾箱,你會清楚曉得,這是我們每一個人的責任。

原文刊於7月24日的《明報》星期日生活

星期五, 7月 22, 2011

永遠的懷念

中三升中四時,要選九科,中英數地理Eng.lit西史econ和宗教之外,還要加一科,不知怎的,大部份同學都修human-biology,學校卻派了我修music,天呀,我只不過學了兩三年長笛,學理屎過屎,修音樂的同學全部八級琴或正學聲學,為了不想糗死,立即申請轉科。那時開始喜歡看展覽,對藝術有興趣,但藝術科的cert一年只收十位同學,我一點天資都沒有,卻因為學校的錯誤安排,有機會在最後一秒轉去修藝術,遇上李老師。

李老師是影響我至深的老師之一,他教的藝術科是我的重大啟蒙。他在堂上從來不教畫畫,只叫我們下課後自己約好在art room裡練,那堂上教什麼呢?拉布砌大畫框Calligraphy黑房技術ceramic設計絲印裝置燒玻璃雜七搭八的,通通都有,他讓我們嘗試,不給我們框框,只為我們提供器材設備,然後引導我們。每周他都要我們做news clipping,剪下與藝文相關的消息,跟同學分享,卻沒太多人睬他,每堂的頭十五分鐘,一定是吹水時間,問我們看到什麼有趣的人與事,與藝術或creative相關的,沒有報告時他便分享自己的見聞,然後才開始講課。

我們的計分表,亦要我們自行設計,張張不同,我還道記得我那張的樣子,記得他不給功課的,讓我們自動自覺去交,間中諷刺我們的懶散,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我更記得那些午後,下課後偌大的art room,門永遠為我們而開。我會躲在那裡練習拉胚,那部機不是電動的,是用腳搭的,腳一下一下的搭,黃昏的太陽,照著有節奏地轉動的盤子, 人專注於把玩手中的泥,心思飄遠,時間緩緩流過,那該是我最早的禪修。有時李老師在,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 即使我的畫畫得不好,我從來不擔心考試的事, 因為老師也不擔心,反正藝術不應是為了公開試考個A 。

反而我更記得我們班中的馬拉松式考試,半小時一節,歷時三小時,每半小時我們都要完成一個單元,輪住做,例如首半小時在校內拍黑白照,然後半小時內在黑房沖晒,李老師提供了一個cd盒給我們,叫我們在校內找些物料,裝飾它,作一個pictorial的narration,記得我跑到老遠折了些花花草草汽水蓋,企圖訴說一個關於時間的故事,半小時後,又轉移到室內,用他提供的紙皮和畫紙,做一棵聖誕樹,結構自己想,這樣的考試摸式,好好玩。而我,好像曾經寫過這些?

他堅持我們會考要考course work,即是花歷時大半年的時間去做資料搜集為一個提案做設計,這樣的訓練好到極,不就是一個FYP嗎?雖然結果考得很差,我們都學到良多,都記得最後在art room裡趕到死的場面,一天一地的垃圾,他的氣定神閒vs我們的臨急抱佛腳,還不忘微笑嘲弄,嘿。

中四五時他安排我做art club的負責人,於是每周總有一天,我要想出一些好玩的手作,買來材料,自己先試做一次,再在聚會時跟師妹一起做。我記得做過拗鐵線、燒玻璃飾物,用乾花做相架之類的,大概是那時候開始,我喜歡跑五金店。

我想,他教會我的,是自由,很多很多自由的空間和開放的思想,在校規繃得很緊很死的沉悶女校裡,他為我提供了一個創作的場所去喘息,創作不止是畫一張畫,而是一個思考的過程,他教會我如何運用眼晴,細察生活,多了解世界,從中找到靈感,而創作更是落手落腳任意嘗試。這大大奠定了我後來所走的路。

我是最不合群的人,畢業後只在心中懷念,從沒主動回過母校,探訪老師。可幸在上個月的art-un-fair裡遇到他!看到他一樣的光頭,新潮的眼鏡,衣著入時,還刻意減肥(笑),我很高興他仍然十年如一日,仍然緊貼著時代,熱衷發掘身邊的事物。五十多歲的人了,竟會在朋友的潮店裡出現(他們還在唱粗口歌呀),不簡單,那種魄力和對圈中的熱忱,彷彿沒有淡下來過。我們談了一席話,他感慨現今的學生都不像他般好動了,不喜發現,不去觀察,不去參與,他自己倒是忙於旅行,四處逛,及時行樂,甚至被妻說有點玩過頭。他解釋,身邊有些朋友突然間話走便走,不動聲色,人真是話唔埋,時間不夠呀,於是他更貪戀現世了,更希望不浪費每一天,天大地大,要知道和吸收的,真是無窮盡……

不知後來你有沒有讀到我在《明報》的報導呢?李老師。沒想到,你竟然也,話走便走了,上次碰見你之後,我還來不及寫你,今天突然間收到你的死訊,反應不過來,卻頓覺上個月的偶遇是天的安排,讓我有一個機會親口感激你,感應你的存在和力量,讓你知道你對我的影響,很大很大,使我走到這一條路上。你上次的話離奇地,像預言般,我多麼希望這不是真的,多麼希望我們那一屆的同學,能一起去探訪你,跟你在art room裡面相聚。但我知道你是無悔的,你沒有浪費過生命中的每分每刻,每分每刻你都在享受,孜孜不倦地為教育付出熱情,歡喜地一路發現、用心和眼晴去觀察,感受生活。而藝術,其實就是生活吧。

我感激上天,讓我成為你的學生,在成長的路上遇上你這位恩師,你教會我和給過我的東西,將伴隨我一生。上次跟你說想重拾陶瓷這門課,我知道以後若有機會再磋泥拉胚,我必定每次都想起你,想起你如何教我們開泥時把它磋成菊花的形狀,想起你的mini-cooper、光頭、art room裡風扇吹呀吹和那恬靜的氣氛。

Dear Mr. Lee,You will be truly deeply missed.

7月的尾聲

很多篇日誌,寫了一句便寫不下去,力氣的消耗需要時間復元。好不容易過了最難熬的廿多天,日子變得非常長,在壓力和死線的追趕下,連喘口氣都得奢侈,不去說生活,整個人緊繃著,連最基本的事情都忘記,忘掉原委,忘了如果撥千斤,如何從中吸收,我要學習的點滴,只顧著埋怨,計較付出和收穫。只想到達終點,忘了享受過程。
JCSAA的scholar邀請我下個月作些分享,答應的原因,只因難得有機會,我可以重新思索如何休息之後再重新出發,沉靜下來。當沒有忙碌的藉口,一顆心便要定下了,為自己。
為自己重新找出核心,那一個錨,尤其在紛亂的日子裡。

星期三, 7月 06, 2011

即使還在公司加班都要大力呻一下

簡直就快爆炸,從來甚少提到公事,公事有什好說?要看不開不如想辦法做個少奶奶去。在江湖行走少不免要受點氣吞點委屈,換取生活名和利,不勞而穫是只有三歲細路會做的夢,不是我。但憋得緊,最終也有爆煲的時候,又出錯了,又出錯了,XZY@#%$#&!,無論怎樣小心總是有錯,追究完一輪,責任即使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是我第一個不小心,撥完數通電話,蘑菇雲在頭頂開花,立即嗚咽抱著他大哭,幸好當時在家改稿。嗚嘩。這份自責,究竟可以撐多久?我不知道。如果這些是風浪,強人要經歷的風浪,我不禁想縮沙,就像當年吹flute吹了五年first後來上面的姐姐走晒要我擔大旗,我便以學業理由quit了band永遠沒有再pick up過支笛一樣。如果對書係咁,我會覺得好sad好sad。真心sad。唉。我不禁想,這是不是W說的自毀,我之本相。

星期一, 6月 20, 2011

健康,七個字咁淺 ——Food Rules指引



塑化劑事件觸發了市民的神經,食品突然被檢驗再檢驗,結果嚇人,一堆一堆致癌的化學名字原來一直暗藏在食物標籤裏,只是我們集體走漏眼,除了卡路里那一環……明明對吃和健康都講究,食評、食譜、養生書、維他命丸、中西藥大量地生產,每天啃,都在教我們該吃什麼、不該吃什麼和怎樣吃得健康,結果市民仍然不知道自己正吞些什麼落肚,這是誰的錯?

Eat food Not too much Mostly Plant

答案顯然十分複雜,「吃」在現今的商業社會裏已經不是填飽肚那麼簡單,更不是個人喜好的問題,因為各種食肆、食品製造商、加工業、運輸、藥廠、廣告公司、營養中心等,都靠「吃」這一環吃飯,每天都無所不用其極地,左右着消費者的選擇。那麼我們應放什麼入口才安全?並能涉取足夠營養?營養師是否能解答?我很懷疑,尤其是讀到《紐約時報雜誌》長期專欄作家Michael Pollan在Food Rules一書裏提出的七字真言後﹕「Eat food. Not too much. Mostly Plant.」,我開始惶恐地反思,我們對吃的知識,究竟從哪裏來,又正往哪裏去?

要解這燃眉之急,或許該翻出這本薄薄的小書來溫習。此書分三部分,例出了63條如何吃得健康的指引,每條都有證有據,因出版此書前,Michael Pollan已做了大量研究,寫了The Omnivore's Dilemma: A Natural History of Four Meals(2007)和In Defense of Food: An Eater's Manifesto(2009),研究飲食物鏈、食物本質、食物背後的真相,而Food Rules是簡易版,即使不明白營養學或化學品名稱,閱後也能重新審視已有的飲食觀念和習慣。

一看此書的結構,你可能會莞爾,就這麼簡單?

第一部分﹕應該吃什麼?

第二部分﹕應該吃什麼食物?

第三部分﹕該怎樣吃?

別碰曾祖母未見過的「食物」

的確是如此言簡意賅,它針對美國人多糖多油吃過量加工食品的壞習慣,作出提醒。這些建議大部分只有寥寥數字,卻帶給讀者無比震撼,如第一部分的答案,就是簡單的一個「food」字,原來我們竟不知道?作者不是在黑色幽默,而是叫我們重新思考食物的定義,分辨出食物和他稱之為非食物的「edible foodlike substances」。他舉的第一個例子如下﹕「避免吃曾祖母不當為食物的東西」,理由簡單,若她沒見過,這些東西肯定是近代工廠式以食物科技大量加工包裝用來賺錢的產品,可能由多過五種不知名材料合成、以糖為主要成分……種種後遺都顯然而見,你或許有點頭緒了?

如此這般,書的第一部分先以剔除法去引導讀者明白什麼不該吃,盡量避免化學加工而成的「食物」,然後再出適當選擇,如「吃最終會腐壞的食物」,以避免防腐劑,選一些「看着製成品時你能想像到原材料模樣的」……這些指引,愈看愈驚心,我們天天在吃的,原來都是些難以名狀的物體。

另一值得探討之處,是某些指引打破了全世界都流行的偽科學和偽健康思維,如標誌着低脂、低糖標籤的食品,讓BB聰明的omega 3,有天可能連高纖納米碳金屬都要入饌了,通通形迹可疑。幾時見過一棵菜和一塊肉會有標籤的?它們卻營養豐富,為什麼工廠生產的所謂食品倒要在包裝上進行游說?而我們一邊相信一邊長肉(甚至長瘤)下去?

這本書粗淺,或許是,但最恐怖的是我們慢慢連最淺的東西都忘了,忘了什麼是食物,忘了前人的經驗文化傳統忠告,吃要吃到最好,十二成飽,然後怕死,迷信科學和廣告,已經沒時間去評論製造商的良心,作者想帶出的是吃得健康很簡單,只要吃得簡單便可,這些道理,原來只有7個字和60多條指引咁淺。

原文刊於6月19日的星期日《明報》

今天父親節,老爸剛好看到,跟我討論此題,說英文就是七個字姐,不懂英文的讀者又怎樣理解呢?是編輯擬的,爸真是蝦薯,但一個題有逗號,好像頗怪?起題我最差,真是大把學問在裡頭。

蝦薯爸另有一批評,說60多條指引,一點也不淺,佢又岩。

星期日, 6月 19, 2011

讀家政

閱讀其實非常貼近生活,這數個月是我買工具書買得最多的日子,通通都與home economics有關,突然間,煮食、烘焙、栽種和各種do it yourself知識成為我關心的項目。其實工具書也可以做得漂亮,有味道,充滿生活的想像,像下面幾本。



1)這本台灣「食譜」不只是食譜,它是4F廚藝教室設計的菜單,涉獵各國料理,由駐校的各國導師撰寫,適合味覺上怕悶人士,意法日韓印度樣樣齊。最妙的是每一單元都由一篇短散文開展,把數個courses的做法娓娓道來,充滿人味,看完像去了異國旅行般。全書結構完整,插圖和照片的運用精美,食物好像就在眼前,讀者彷彿有份參與那場盛宴一起舉箸般。那天好友來玩,即席照書弄了一道番茄塔,簡單又好吃,期待更多一起翻書煮的午後。




2)在藝鵠找到的,好好玩的書,設計、圖畫和排版十分山寨隨意,其實是本童軍指南,table of contents是咁的:Bicycles,home and garage, gardening, educating your children, muscial instruments, everything else,大愛呀。



3)在Kubrick看到立即付款,厚厚的很實在,十分喜歡那些稀有的插圖!現今的照相技術那麼發達,你能想像一本沒照片的烹飪書嗎?一邊讀一邊想像Julia Child以她獨特的抑揚頓挫生動地講解做法,好想笑,又想起Meryl Streep的演繹。她那種教法就像一位鄰居跟你分享,我不喜歡光是step by step的書,這一本就算光讀不煮,已經趣味無窮。



4)贏在夠靚,起碼不醜,天知道很多工具書都醜得要命,這本是最最簡單的入門,一小時便讀完了,然後會有種,種野好易啊,的錯覺。



5)贏在書名,插圖亦能夠詳細交代做法,日本人以圖說文和information sciences的技巧,真係無得輸,分類好,清楚,實用,好靚。

就算多functional都好,不漂亮的工具書,真的買不落手啊。希望快些把另一個書櫃搬回家,然後把所有home-e書集起來,放到廚房的走廊中,哈。

舊物

並沒有太刻意,也拒絕付出過多金錢,在這兩個前題之下,這些年來竟也收到不少東西,有的隨意在街上遇到,就在圾堆箱旁,有些要討價還價,有的來不及掏錢包,有些被錯過了,亦有許多是摰友所送,我們總時時無啦啦交換禮物,另外有些,需付出勞力擔擔抬抬,後來仍然覺得值得。


這些玩意,舊書櫃、舊燈飾、舊鐘、木器、櫃子、衫裙、杯盤碗碟、幾件玉器、茶几、椅子、若干舊書.....它們的氣氛顏色,觸感味道,充滿著舊心思和故事。

好像圖中的衣車櫃,曾幾何時是婦女職業的象徵,或許就靠它做著外快,養大了一家大小,它可能是婦女在家最重要的家當,在孩子的書桌丈夫的酒櫃之外,這衣車櫃便是她的世界,她的證明,後來子女大了,倒過頭能夠照顧母親,母親便不再需要它,搬家時一定有種不捨吧,或許覺得熬出頭了?它變成垃圾,流落在外....然後被我發現,買下,山長水遠抬上山。

抬它上山又是另一個故事,它是我與你付出無比勞力才運到家的,我將永遠記得那晚深夜,你知道我又抱了這等無聊物回家,不單沒有罵我,反而合力想辦法抬它上廿百多級樓梯,沿路汗流浹背不在話下,狗兒以為我們是賊,拼命的吠,蚊子因為我們發出的熱力,瘋狂的咬,那種狼狽歷時有否一小時之久?真是的,為著一剎的執迷,何苦?

這些舊物跟著我,是緣份,有些後來或會跟我失散,可能是被打破了,可能是迫不得已放棄,或送了人,種種原因,像一切關係,有始有終,所以我更加珍惜留在我手邊的舊物,更希望其他新事物,會在我手上慢慢用到舊了,充滿著故事。

在產品被大量生產的今天,它們經過時間的洗禮,留下了一種沉靜的美。

星期二, 6月 14, 2011

下班隨想



不知後來,你會覺得怎樣,終於有這麼一天,你像所有人般,擁有一份工作了,雖是自己頗喜歡的,你也有懷疑這究竟值不值得的時刻,因為你把大部份時間都花在裡頭,如同其他人一樣,我們稱之為「青春」的事情,一晃眼,彷彿已經輕散掉。

畢業後時間過得飛快,餘暇時,你有時去玩去瘋,有時待在家,有時往大自然裡去,與朋友碰碰面。你要擠火車,早上追長途巴士,繁忙時間與白領一起站足三十分鐘,覺得港人最最可憐。而正午的太陽猛烈時,從冷氣間鑽出來,你煩惱午餐要吃什麼,反正無樣好,不覺得真有選擇。

你間中要加班,像今天,苦幹到十時許,都怪自己有時偷賴吧,好不容易才下班,晚飯胡亂吃了點什麼,身上沒帶煙,你選擇跳上一輛電車,吹吹風,你需要一種緩慢,你需要一種沈澱,聽著響了百年的叮叮聲,你細看車外的香港,想像從前的人,他們過的生活⋯⋯是否同樣會為公事上犯的錯而發愁?像你,有那麼一刻覺得要放棄了,認真地想自己其實該做什麼,是否要轉行。當然,你不會把這些煩惱告訴父母,你疑惑,這些可以請教誰呢,於是你想到十年前的自己,不知對這一幕,有沒有心理準備。

也順便告訴你,關於你最沉迷的戀愛,跌倒爬起摔摔碰碰過無數次後,或許因為心態改變了,也是遇到一位對的人?你略為嘗到幸福的滋味。你有一個親密的伴侶,展開了與他一起的生活,你倆選了一處仙境般的地方,搬進去,雖然是租回來的,也一股惱兒努力佈置打點,你漠視其他不利的條件,摸索和實驗著想過的生活,不知是否對,不知還可任性多久。有時,你們當然會吵架,但很快就和好了,中間的點點滴滴,相信與其他情侶沒兩樣,但二人仍然是孜孜不倦,肆意享受著。像這一夜吧,你回到住處後,便會跟他傾吐,他會鼓勵你,令你覺得可以撐下去。而事實是,一本書做壞之後,看到好的一本印出來,你便會把壞的那本忘記了,只記著教訓,累積著所謂的經驗,時而高興時而不,像生命中一切的起伏,高高低低。

對於未來,當然仍然有期待的事,如與好友的約會,計劃中的旅行,親人的喜事,昨天下的種子會不會發芽開花....每天都繁忙地生活著,難得有閒坐在電車裡感受著時間,思緒不禁飛到老遠去,過去的畫面浮現,故人、往事,還有從前的自己,從前的我有否對未來充滿憧憬?在每一天的生活,每一刻過後,她終於變成現在的我了,當下的。

(這博的心情,跟此曲一樣,我是聽著它寫的。)

星期日, 6月 12, 2011

妙問妙答

一開始,他們多數會說可以自己摸上門來,這些技工叔叔或送貨人員,說只要告訴他們我的門牌便可以了,而我,多數會恐嚇說地點很難找,有很多級樓梯客易迷路,建議我帶路,有的人接受有些不,面子尤關?反正我也取了電話號碼,樂於待在家中,以植物狗兒扶手顏色為記,在電話裡教他們怎樣走,若是真迷路了,便趕緊穿拖鞋出門拯救。

而當我在路上找到他們時,多數經已大汗疊細汗了,狼狽地挽著維修的用具或貨物,客氣地怪責,住咁上幹嗎呀小姐?我賠不是吃吃笑,領著他們左拐右拐,習慣他們不停問到未到未到未?一邊講解路程還剩下幾分幾。他們開頭會客氣,後來投降,讓我去分擔工具箱的重量,他們會,在長命梯間差著腰搖頭嘆息,抖兩轉,費解我好人好姐做咩住到山上累街坊。

終於看到閘口了,我飛快地進門取出冰凍飲料報償他們流過的汗,他們只剩下半條人命,索性坐在園中拉起半件衫至心口,抽煙乘涼罵粗話,極力埋怨我居所的地點。我笑笑,知道他們一定會問我租金多少,然後肯定我是被騙了,我也不急於申辨,待他們休息完畢開始操作,進屋子忙,我在左右伺候,他們會堅持自己打死都不住在這裡。

但是呢,五分鐘過去,汗不再流了,我們都感受到點點涼風,門隨意開著,日光照進來,聽得見蟬鳴鳥叫,看到室內的間隔環境,叔叔們便改口風了:這裡幾多呎呀?(大約若干若干。)好住是真的好住,市區那有這麼大的單位呢?(咪係。)不過只適合你們後生囉。(慣左OK呀。)小姐你在哪裡找到這地方的?(網上。)要不要簽租約?(要。)這是不是寮屋呢?(我都想知,但它不是鐵皮頂你說呢?)我看也不像....下雨會漏水嗎?

他或者在幫我裝燈,或在修洗衣機,不忘呀小姐前和後,如:小姐我看到你出面有種菜喎你有沒有種xxx呀?(沒有呀我在種xxx、xx和xx。)xxx很易種的夏天應該種xxx....呀你怎麼沒養狗呀?(想呀但.....)呀你門口那棵應該是龍眼樹喎,那棵是不是黃皮?(對呀。)不如你養蜜蜂啦!大把蜜。(我都想但我唔識呀。)不用識呀周圍都是樹他們會自生自滅啦,蜜蜂真是寶貴的天然資源呀....下刪不少閒聊。

正經事做完,付過小費,送他們到閘口,他們的結論多數是,退休住在這裡都幾正呢,我便會暗忖,嘻,早猜著你會講此對白,大聲答:所以我依家咪正囉直頭是提早退休!而其實很想加這句:得閒上黎坐!

沾沾自喜之際,令我疑惑的是另一點:為何他們總識分咩樹係咩樹?兼且個個都養過蜜蜂?真是man。

星期六, 6月 11, 2011

影像小小說----難以說明

(3)



無人之地本來有人,是我們,偶爾踱步,偶爾失散,偶爾調換相機前後的位置,後來都消失了,什麼都沒有剩下。只有我,載著一頂你送的帽子,帽沿已經脫皮,藍色的圍巾,圈住頸部的皮膚,密不透風。我怕冷。待在城市的中央裡,一個人,常常感到冷,即使這是夏的夜。


而在這一張,時間穿越了,我看到你,你的頭髮漸次長長了,你突然已經五十多歲,不再束短髮,甚至不再記起,自己如何曾經暴露過後頸的弧度。你忘了曾經那麼害怕世界要完結,拒絕把熱情投進去。你忘了你的殘忍,離開時不喜歡說再見。你竟有兩個子女,女的像你,倔強到令人難以想像。五十歲時你大概不會再做無聊的工作,不再反抗什麼。我大概也會不再記得,那一夜你把你的頭髮剪掉,叫我拍下來但緊緊叮囑不要拍到你的臉。我會變成六十歲,當我六十歲時我選擇渾忘一切。曾經的躁動和不安的形狀。連你模糊的臉都不再偶爾記起了。當我把照片丟進海,便不再害怕模糊不清的事情。一切不過是平面的景象,不存在的真實。

委實難以說明,沒有排序的情節,連當事人也整理不出當中的關係。過期的圖片和過長的圖片說明,也難以說明。我明白你為什麼會拒絕相信。當我舉機拍照,再到沖曬店取回若干畫面,我看到你,我回到那片無人之地,發現,連景物都彷彿不是真的。無論是文字和影像的背後,當聲音被發出後轉瞬間消失於空氣中,感覺被吸進大海,獨白得不到回應,一切變得像虛構。

我的抽屜裡還藏有無數的膠卷,然而它們始終會繼續這樣擱著,等待過期的一天。可能會被放進照相機裡,咔嚓咔嚓,對著一些人,某些景物,親密的、路過的、陌生的、無關痛癢的。我們總在企圖攫取某些剎那,然而在時日的驗證下,它們終究會變得不再適用。原來我也變得像你般,也不再相信了。

(完)

圖:KLSW
文:饒雙宜

*這本來是為一本雜誌寫的image & narrative實驗,因種種問題將不會刊登,既然寫了便放在這裡分享吧,彷彿自從degree的畢業作品後便沒再寫類似,好玩,喜歡拍照的朋友如有興趣,可把作品傳來,看我能不能寫點什麼,一起打開照片的可能。

星期二, 5月 31, 2011

影像小小說----難以說明

(2)



我就快忘記你的臉了。在天橋下面的空地,盯著兩根柱子時,腦袋嘗試理解眼前的畫面,在面積不過是4乘3的平面上,影子投在地上,也投在水溝上,我驚覺這是夜,而夜也有好多顏色,而影子更有不同的方向,製造著輕微的錯亂。若果世事都有隱喻,這裡面究竟有沒有關連:不毛之地、窗前的人、兩根柱子、水溝的位置投影在一疊照片裡。

因為三樓的燈在照片中不會打開,我選出其中一張來揣詳,反正時間很多﹝足足有一年之多﹞。誰都會說這是一張out-focus的照片吧。俗語說的焦點不對,看不清楚。這難以當為證供,證明你和我的那一個夜晚,在那一片無人之地,曾經一起,然後散失。只可能當做是喝醉了,或是渴睡,眼睛呈半閉的狀態時才有的一個角度,是機器的重塑,重塑雙眼被淚水模糊時的未能準確對焦。那夜有沒有人哭?哭是因為背包裡的一壘壘厚厚的回憶的鉛,使人能以負荷,還是因為那一夜只能是眾多碎片中的其中一張?竟然花了一年時間,才能沈澱然後變成一疊一疊可供搜索的畫面。為記憶劃下混亂的註腳。

這張是夜。夜不是黑的,你那晚告訴我,就在這裡,這一片空地,我們來回踱步。那一夜,水溝有時在左手邊,有時在右,不斷前行再拐個彎後,世界的座標變得不再一樣。這一夜我又重複地走了幾次,你幾時會躲在柱後,冒出頭來,拋下一兩句斷句,再次容許我以靜默回應。反正你從來不著意我是否在聽。然而照片裡沒有人,連靜默都沒有機會。從此以後,我開始仔細觀察夜的黑,嘗試分辨出黑有多少種,記下光怎樣在不同狀態下,呈現出暈染的色彩,即使情緒是在極端異常的夜晚,仍有紅的藍的綠的,朦朦朧朧。當你的一句話一直殘存在我腦海裡,你的模樣倒是被一層霧掩蓋,五官難以辨認。

而今夜在這裡,我又看見了你,明明說過不會再見,卻再次在我眼前,以不同的狀態,其中幾個特別陰沈。眼前的牆的塗鴉,深淺比一年前淡化了一點,涵意仍然不要求被了解,我認得我走過這段你走過的一段,又直又彎,街燈照舊使一切變得不必要的昏黃,包括你的臉。你的動作看上去也變得遲緩了,像電影中的慢鏡,更像一個定格,你指點著牆上的線條,說你不明白。你搖頭。你從來也不明白,也不想去明白,四周的環境無論怎樣,你在你的世界裡搖頭,自轉。喧嘩並不是你,你是沈默的大地色系,泥土般在黑夜的昏黃中隱藏了自己,只剩下輪廓。無論是在腦海,或在這張照片裡,你的臉總是離奇地糊掉。當時我要求你不要動,你冷漠地回絕,像你冷漠地回絕我請求你不要離開。

(未完待續)

圖:KLSW
文:饒雙宜

星期五, 5月 27, 2011

影像小小說----難以說明

(1)



把一直放在照相機裡已經一年有多的菲林取出並交到沖曬店的時侯,沒料到自己連打開來看都不敢。這固然是刻意的自虐,為沈悶的生活尋點刺激,就如明明看到火,手仍然去捉,明明知道結果,還是要經歷一場。被凝固的影像殘忍一如利刃,還是要重新驗證,裡面被定格的景像,不會因為什麼原因而改變。

記得那是最後一個晚上,記得那是最後一次走那條街,與你一起。記得那是最後一次細看,你以慣常的姿態撥弄你的頭髮,由左至右,頭顱傾則三十度後,你揮剪一剪,髮碎掉了一地。你叫我拍下,你叫我記錄。你拍照時臉上總是有點不自然。故你總是逃避,逃避鏡頭,逃避注意,後來是逃避我。那一夜之後。

從沖曬店取回照片,把它放在背包,肩膊驟然感到一份重量,胃部突然抽搐起來,本來踏著歸家的路的雙腿停住了,往另一個方向前進著。嘗試回到夜涼如水的海邊,由八時三十八分開始,如果時間能夠回到一年前。


走了三十分鐘便到了這片尤如城市邊界的地方。新填的海發散著此地無人的訊息。安靜得異常。因此我們喜歡來,像可任人做任何事之地。百無聊賴,盯著面前的大廈。我說,你猜裡面的人在幹什麼,那一排窗的背後,人們正經歷怎樣的晚上。你打開我的筆記本,寫下了幾句: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字體歪歪斜斜,毛蟲般滑過,烙了一條痕,一直深深的刻著。

百無聊賴,我盯著面前的大廈。暗忖,我要等待,等待住在三樓的人關燈了,才是時機把照片打開。晚上九時多人們都在做什麼?那一排窗的背後的人正經歷怎樣的現在,晚上,當他們一邊吃晚飯一邊看電視時旁邊有沒有人。如果沒有,他有沒有正想念的人,如果沒有,他的人生會不會輕鬆得多。

(未完待續)

圖:KLSW
文:饒雙宜

星期二, 5月 17, 2011

眼鏡眼鏡



小時侯恨帶眼鏡,認為是智慧大人的象徵,因喜歡在下格床偷偷看書,初中時終於如願以償。我一直都是一邊眼晴300多度近視,另一邊0度,只要進行不專注用眼的活動,不戴眼鏡都不礙事,但工作使我常常過度用眼,帶con未免太乾,於是眼鏡總不離身,只有下班或偶爾去玩時才摘下來。我戴眼鏡和不戴,樣子大概有很大的差別,每次總有人如此評價:嘩阿Sam我唔認得你──我大概很享受這種轉換,雖然不被認得會有一點麻煩....眼鏡就像是一個表徵吧,戴上後會自動把自己調節成理性認真專注模式。非常stereotypical而論,全公司同事都戴眼鏡,不戴眼鏡,是否不像一個編輯?

如此這般,當我除下眼鏡,我便不再是編輯,代表我time off了,可以輕輕鬆鬆玩去,不再擔心讀書工作。

雖然是一個長期眼鏡用家,我仍然覺得配眼鏡是高難度動作,每次在眼鏡店試的當下,覺得不錯置下,但買回家一陣子,總會發現有那麼一點點不對勁,如是者,每隔一年半載便換一次眼鏡,總好像仍未配到心水中的心水,加上我的粗魯,眼鏡常給壓壞,這令我更加感激公關朋友邀請我出席ic! Berlin的product launch,讓我見識到一種隋便你怎樣壓/拗/撞都不會爛的眼鏡。抽空出席,仍因為我知道有機會親手試造一副眼鏡!

在我的眼鏡系列裡,有竹製、仿木製、膠製的等,想都沒想過竟會有鋼片製,更難以想像它竟這樣輕巧!這次ic! Berlin很愛演的設計總監Ralph親自來港宣傳根據亞洲人面型特別設計的Asian edition,靈感來自日本的武士道,美不美見仁見智,我覺設計帶點冷,線條簡潔銳利,充滿稜角,稜角很好,眼鏡根本是一種empowering的道具。不是很多人明明沒度數都愛戴平光鏡嗎?除了書卷氣,眼鏡給人一種氣勢。

發佈會間,Ralph即席示範了製作鋼片眼鏡的原理和步驟,再讓我們親自動手。





雖然很多steps一早已因時間關係而事先準備好,把支架約略打磨和組合仍花了不少時間,那天傳媒朋友突然變回小學生般,動手做勞作,輪流用剪刀,圍著討論配件如何襯色,十分難得,當工業還原到人手中,我們便能夠感受當中的過程,完成後,更珍惜這件經我們手創造/製作的物件。

我喜歡可以customize的事物,因為每個人都不一樣,我的耳朵就一邊高一邊低,每副眼鏡戴上都有點歪,ic! Berlin眼鏡的厲害亦在此,它的眼鏡不是死的,用家可以隨時輕易地拗直拗攣所有弧度,於是跌爛了鬆了緊了都不用跑眼鏡店厚著面皮著人修理又無幫襯,哈利路也。

種菜堂



很想知現今小學生上學的境況,聽聞過教書友人的例子,都很驚嚇,上堂瞓覺已經叫俾面,自不用說其他。不知他們上課外活動又怎樣?學琴學精算溜冰補習芭蕾舞時,也一般受苦受難嗎?在我上的基礎耕種班裡,我卻看到例外。

十多二十位同學當中,有老有嫩,其中有三位同學仔我特別留意,因為特別喜歡,其中一個小男孩帶眼鏡,只有七八歲,大點那位可能有十二三,每星期都在長高似,他是哥哥,與妹妹一起上課,他們仨是表兄弟妹,戴眼鏡那位本來沒報名,怕接觸蜘蛛昆蟲,先來探路,把憂慮告訴老師,老師根本沒保證不會碰到,他也還是成為了正式學員,因為太好玩了!

每堂課,我都大力掙扎力保不遲到,畢竟是周日的十點,前一個晚上總是喝得死去活來呀,翌日半條人命山長水遠回到東區,總看到他們三個精神奕奕霸定第一排齊齊坐,攤開筆記簿準備就緒,不一會郁這邊不一會擰那邊,書包老是經椅背隙掉到地上。我不禁想起大學同學們,甚至是從前的學生,每堂課總爭取躲到最後一行去,好生攤著睡,亦怕教授有牙。

課堂的結構是一小時理論加半小時戶外實殘,通常都延長,那些理論也不簡單,我也得字體潦草地抄下重點才算記住,這些卻難不到小朋友,他們也認真地把簿子抄得滿滿喎,真想偷看抄得如何。幸好有他們,每次開始老師都問上一課重點,當大人在後面未瞓醒怕羞答案哽在喉頭包括我之內,他們經已一輪嘴鬥快搶答。最可愛的是,他們每五分鐘便有問題舉手發問,問得頭頭是道,有時連我也得益。老師問明不明白時,明就大聲答明,不明白便答不,於是老師耐心再講一遍。課上亦時有demo,老師還未邀請,他們已經要參與,雖然雞手鴨腳,卻使氣氛變得輕鬆歡樂。

課堂上每人都有一格子「田」落手落腳實踐,得幹簡單農務如下基肥、播種、疏苗、淋水、搭竹架、遷插等等,小朋友更是踴躍,走來走去忙這忙那,交換意見也交換種子,哥哥也不吝嗇,讓我剪下他長得很好的番薯苗插枝,當他八到我的菜葉下竟然長了菇,立即報告老師讓她來拯救。

這些小朋友的學習態度簡直是模範,準時、開心、主動、充滿好奇,本來已經很開心的種菜堂,因為他們變得更加快活了,尤其是上周開始收成,與他們一起喜孜孜地收割,拿著拍照,嘴吧笑得老大,想像他們把菜帶回家給爸媽吃的成功感,那一份單純的喜悅,住在城市的小孩也能擁有,很慶幸孩子能夠得到這份傳承。

將來我若有小孩,真想讓他學種菜,他會像這些小孩一樣享受當中的樂趣嗎?

星期一, 5月 16, 2011

新大陸

好像有一片新大陸等待被發現一樣,沉迷於各樣實驗,還原事物的基本步,重頭來過,把理所當然拉回最開頭,看看牠/他/它們的前世,如何成為眼前看到或感知到的事物。如原來蜂蠟是蠟燭的前身,從大自然而來;食材會因某種手勢烹調變成可口或難吃的餸菜;麵粉成為糕餅麵包之間的發酵變形;一碟菜成為一碟菜之前的生命。(怎麼都牽涉到吃!)

當中講究的不是其他,是時間和過程和失敗,只有經歷過後才學習和瞭解到,世間原來藏著許多許多定律和規則,不容人去逾越漠視,雖時會叫自身感到渺小無知,但只要跟著步驟做對了,便能創造,便能使一些事情發生。這些經歷慢慢成為學問,不是從書本過度到腦海裡虛無飄渺的理論或想法,而是通過實踐而見其結果的有用常識。可能轉眼間又被忘了吧,但每一次總有一點感動.....在某些成功或失敗的過程中,會發現不是每件事都那麼絕對,當中有未可知的變數和意外,亦有空間生出旁枝末節,人們可以各自以獨特的方法修為、發展。

生活中原有很多樂趣,都被我一次一次忘掉了,誤以為是其他,把時間和心力揮霍在另一頭,幸好它們不會消失,在原地等待適當的時機被發掘,一開始便益發不可收拾。簡單的喜悅,隨著一次次「重新發現」降臨,使人感恩,美好生活本來就很簡單,只要不假手於人,親手料理一點一滴,世界再紛亂,專注於一棵菜一口酒一踏步一個吻,已夠踏實豐足,不夠的,或許只怕是時間。

星期二, 5月 10, 2011

只是生活


去街市買大蓬大蓬的花,帶一頂帽子,怕夏至的大太陽會把我倆溶掉,等待天口沒那麼慶才下種,一定要細細的記下細節,不然就忘掉。乘機洗三機衫,被單也揚開來了,就擱在從街邊拾回來的竹椅上。早上實在來不及爬起來淋水,希望十點前都OK啦,每天出門都蹲下來觀察菜苗,於是遲到了,漸漸明白父母總想子女生生性性聽聽話話要爭氣的心情。總是四五點便開始盤算晚餐要吃什麼,周末忙於瀏覽食譜央你一起去買菜,抬上山熱到癡肺忙不迭除衫除鞋開風扇。加班到十點便乘一程電車差差電,盡情把工作拋在路軌後面。家務總是做不完的,所以不著急做,酒也一樣喝不完,每次都說不次不喝了,卻喝下更多。野餐今年也要收爐了,好的公園都去過了跳過,等待秋來了朋友來報名。星期日定必不出街,總是在沙發上看台劇。明周不用說啦,只想抽出三小時去書店打書釘讀亦舒新書。晚上點算著青蛙的數目,聽著蟬鳴,怕著蛇,那天終於看到了,後來我們決定睡覺時不再開窗。弄弄這摸摸那,每天都飛快地過去,沒時間寫太多沒時間想太多。

在我們的小天地裡,生活好像變得更像生活了。

永和遊



假期中有天朋友上來吃早餐,讀著閃閃寫的日誌,猶如回到那天。那天的天色縱然陰晴不定,快樂卻在我們腳邊和手上,隨著嘴的彎角和步伐漫延開去,即使天塌下來,只要我們願意,只要有良朋美點美景和偷閒的心情,能夠四處晃蕩,我們可以一樣開心。

那天最夢幻的便是到了永和蜜蜂場,不說沿路的道觀廟堂,潺潺的流水一片清涼,知道原來此地就在家附近,真的超開心,多得新朋友帶路指引。之前訪問Micheal時已經聽聞過葉先生,想不到能親臨他工作的地方,吃到剛從蜂巢收回來的蜜,甚至還連著花粉的!那種清香清甜畢生難忘,記者朋友笑言可引被濫用的「喚醒了沉睡的味蕾」去形容,其實也沒誇張。

因家裡還有大樽冬蜜,忍著沒買永和的出品,唯一可買的倒是一餅餅的蜜蠟。自從訪問過Michael,我是越來越尊敬蜜蜂了,還有大自然裡的各種生命。蜜蜂的整個生態都極可取,堪稱可持續發展的最佳例子,不單傳播花粉使植物能給子,製造蜜糖,連牠們神奇到極的六角形的家也有其用處,其蠟可製蠟燭或唇膏。

我不塗唇膏,卻很愛點蠟燭,於是趁著今天假期,第一次亂弄蠟燭,蜂蜜味的,沒有色素香薰,這次終於能善用曉蕾送我的半打小杯子,本來只是放著不知有何用的,太好了!



搞東搞西,我的假期便是如此揮霍掉了。

星期二, 5月 03, 2011

軟文字﹕時間淺嘗——《在我還年輕的時候》



我會讀《在我還年輕的時候》,大概因為我還年輕,不再年輕的人,大概經已聽厭了道理和教訓,經歷過太多相同的情節,不再需要別人重頭講一次。這本散文集就像本bed time stories,讀著讀著彷彿看到有位叫佘宗明的說書人,坐在床邊給我講故事。

這些故事都是小小的一個piece,沒有什麼離奇情節或驚天動地的畫面,有時似是童話,有些似是散文詩,有些是呢喃甚至是斷句……有的有結局,許多都沒有,未講到最後,你不會知道故事想表達什麼,但讀到最後一句,彷彿會有一個closure,會明白一點道理,而那些道理是輕巧的,耐人尋味的,不會防礙入睡,只是不知道會不會讓人造一個不明所以的夢。

麻甩式感傷

佘宗明先生在各報章寫了廿年文字專欄才把它們結集,難得主題和感覺能夠如此貫徹,都是些關於生活的感懷和追憶,對童年、朋友、異性、工作、電影、文學,或大題目如時間的流逝等,一切生活上瑣碎但擾人的事,都有著墨,語調正經和「麻甩」皆有,比例是3﹕7。林在山在序中說佘宗明寫的表面是借題發揮,但蘊含了對生活的熱誠和執著,黃源順形容那是男人的浪漫。我覺得是麻甩式的感傷,聽上很吸引人,因為只有更加真實。男士表面上總是若無其事或吊兒朗當,心思卻十分細密,一些人或事留在記憶的抽屜可以存放幾十年,但行動不會表達,慢慢變成一些情懷。而大部分的女士,包括我自己,總是急於把情緒表達或傾訴,留在腦海裏的,更多時是對未來的幻想或實際事務的操作,到後來你會發現,女人其實一點都不浪漫。

二十年醞釀

情懷需要時間去醞釀,廿年是一個很好的賞味期限,獨立的文章可能一早寫就,但需要時間沉澱和累積,才能成為寬闊的大畫面;情懷也是一種緩慢,即使是讀者如我,書一月買了,只偶爾讀一點點,像歎一杯酒般小口小口的喝,漫漫長夜,不用太快喝光。此書帶給讀者的正正是這種閱讀狀態,氣氛的營造和情緒的牽引,彷彿比所要表達或陳述的事重要。當滿城都是忙著表達的人,不停向大眾灌輸和製造有張力的事件,以更新更快去搶注意力,我們需要更多空間和距離,供我們沉思或追憶,究竟在時間的流向裏我們錯失了什麼。此書收輯的八十多篇文章,只為了要表達這件事,這份專注失落很久了。

此書的另一價值是為作者所生的時代作了一些記錄,文章如《藍色時代》、《我要八十年代》、《好彩,我有周潤發》等,肯定了當時的文藝生活對個人的影響,令人意會到這一代究竟失去了什麼,呼應了遺憾的主題。這亦是令人心安的,當知道有好些大人——即使是一個半個,會如此懷念他們的文藝good old days,不光是錢錢錢,令人老去的信心大增,只是,到時我們還有經典值得懷緬嗎?

以編輯的角度,本來覺得文章編排散亂,它甚至沒有一個清晰的脈絡,虛構的故事和事實混在一起,全都以「我」出發或抒發,讀者需要主動調節,後來愈讀愈覺得沒所謂,反正真真假假同樣虛幻,不是被動或灰心,而是明白到,當一個人有若干的練歷,一切都變得像透明,看化了。

原文刊於2011年5月1日《明報》

星期四, 4月 28, 2011

抄一段書

世上的姻緣,有成的,有不成的,都總有一段絢爛的日子。姐姐如今正是身披絢爛。這時風霜雨露,動不動來騷擾搞混,晴有大晴,陰有大陰;因而喜時大喜,悲時大悲。它是開盡的花朵還要開,皺盡的眉頭還要皺。然而我希望她更能面對和寶貴絢爛後的平淡,因為那才是真實、更自然、更長久,才是真正的長相廝守。那時風雨靜息,霜露消散,卻是好花不瘦損,春花亭亭立。
 
摘自《春在綠蕪中》──鐘曉陽

這不正好回應我上一篇嗎?這是我喜歡閱讀的原因,它總是在我毫無準備之下,解我疑慮,給我省思、答案。 

星期二, 4月 26, 2011

談論愛情

當我談論愛情時,我忘了它原來在我手邊。

我以為快要被工作和日常瑣碎淹沒了,而忘了自己是怎樣的人。以前就像前一世。當我不再惶恐,竟以為就此完了。接受它稀釋掉,在一杯清水裡,不再是濃烈的酒使人醉。它變成每天睜開眼就看到和呼吸一樣正常。看完關於愛情的連續劇後,我彷彿突然忘了那種感覺。傻傻的問,要不是拯救,那還剩下什麼。那一個命題。我嘗試尋找。是否接受和包容真實的模樣呢。如果是這樣,那要花多大多長久的氣力。那之後怎麼辦?愛情故事總是關於發生之前,而不是之後。從來沒有人對之後有興趣。期待過後便就此擱著。然後衰亡和消逝。沒有人要知道,一起的兩個人漸漸麻木。爭吵的內容。甚至於就這樣視而不見了。突然我害怕起來。彷彿看到終局。

而我竟然忘了,當我不再惶恐不安,我便是完滿。當我睜開眼就看到像呼吸一樣平常,便是活在當下。我不再需要苦苦因為一些想望而盲目的期許,不切實際的事。不再想太多過去或未來的不能預料。我曾經試過。而亦是因為不想再試而放開手,走過來,遇上你。從此,我學習完善自己的生活,擁有力量。我不再擔心很多事,卻又誤以為這變得不像愛情。

其實我哪用擔心,當你出現在我夢中,夢中我們一起參觀一家有草地的屋子,打算租住而雀躍萬分,醒來後我睡在我們的床上,想起你外遊不在而很想立刻跟你描繪夢中的場景,我知道這就是了,不同形狀的愛情。

工廈

每天都在辦公室出出入入,入電梯按層數,層層停便不耐煩,火速回公司打卡辦公,把大半青春耗在這裡,倒沒想過原來自己對這地方如此陌生,從沒仔細看看大門口的水牌上寫什麼,不知道哪些公司與我們共存在同一座大廈裡,同lift人幹著怎樣的營生。

兩件事令我突然意會到我對身處的環境竟這樣麻木,沒發現有些事踏破鐵鞋,原來就在自己身邊發生。

某天到髮型屋理髮,沒帶書,買份星期日明報消磨時間,合該有事。明明好日不買報紙,買了都顧住讀文化版,太多報章書刊太少時間了,那天卻閒得慌,打開來細閱,看到一篇報導,介紹環保媽媽在工廈天台闢出小田圃供區內人士租用種植,租金便宜,更提供基礎有機種植班,一看大廈的名字,赫然就是辦公室的所在地!而我竟不知情!當時只想立即回公司引證,也沒差太多,第二天lunch time,我已經掏出學費乖乖報名,現在上班竟有個好去處,隔兩天就到天台處晃,看親手下的菜苗長高,透透氣,店長超nice,說明天送我些番茄苗,如此偷閒十分鐘,看飽綠色植物,回到十三樓又是一條好漢。

更巧合的是,朋友知道我對塔羅有興趣,傳來一些連結,分享她買牌的地方,竟然又是在同一座辦公大樓!我無言了,立刻趁午飯時間去逛,竟然在開班上課呀,太高興了,我不就是想學嗎?我立即聯想到law of attraction去,定還是平時我在half asleep,根本沒睜開眼看看四周的人和事。

想想,不對,找天還是要逐層樓探險去,難保不會找到更有趣的事情。

我就知道對面的工廈有明茶房,究竟這些工廈裡還藏著什麼?能給我什麼驚喜呢?

星期三, 4月 20, 2011

編輯《天空之鏡》



十月某天,上司把一疊文稿交給我。厚厚一疊純白A4紙擱在案頭,密密麻麻爬滿了文字。這刻是神聖的,終於等到這一天,我‧成‧為‧了‧黎‧堅‧惠‧的‧編‧輯!而《天空之鏡》談的更是她的靈修之旅。一直相信energy,亦追隨了黎堅惠的靈修文章好幾年,焉有不歸功於The Law of Attraction之理?

從不諱言少時已是「黎粉」,即使不會當做偶像來拜追著要簽名,她的書和稿皆不會錯過。友儕一直稱她為W,或許是自Channel W一欄開始已有的默契,顯然,魏紹恩言中了,Winifred did play her cards right。一位時尚寫作人會被大家當做icon看待,是一種地位,一種指標,亦是一種厲害。而竟然有天,我能親口稱呼她做Wini,立即記起鄧小宇一篇寫Tina Chow的文章,他說起當Tina 提到Calvin Klein時只叫他做Calvin,沒有Klein,顯然她和Calvin Klein的交情是on first name basis,誠然,由W進化到Wini,我也有點飄飄然。

由《個人裝備》的成長歷程開始,到《87-07時裝時刻》的精彩時裝時刻回溯,《天空之鏡》的大題目同樣使人凝神屏息,由翻開大綱那一刻,在辦公室的下午貶下眼便過,飛快讀著手上的原稿,去到最緊張之處時,發現竟是未完待續,原來其時Wini還在為第三部和四部趕工,雖然很心急,但我知道我需要耐心,黎堅惠的讀者一直都不怕等,因為她從來不會叫讀者失望,每次出手,都有突破。


早知道此書關於靈修,但沒料到整個閱讀的經歷和情緒會如此跌蕩,專注力由開始時貪快,到後來需高度集中;感覺由興奮、訝異、驚奇、恍然大悟,再輾轉變成感動。事後甚至有股想要給Wini寫封答謝信的衝動,就像她在《個人裝備》裡刊登的fans信一樣。這還只是讀完文字稿後的感覺,後來開始跟ARR的SK和設計師反覆碰面,改善設計版式,一步步去加進手繪圖畫、Wini的手寫筆記和大量照片,閱讀經驗變得更震撼立體。而其實,我根本沒幫上什麼忙!

本身是雜誌編輯出身的Wini根本不用編輯操心,她把一切都打理定當了,包括配圖、圖片說明、注釋,一切一切,她都先做到最好。而設計方面,她亦跟SK合作無間,無論是用色、開度、版面……都是不計成本地要做到最精緻,當中所費的心力看來容易,但如何把對細節的執著具體地呈現到書裡,就講究深厚的功力,不是一般的圖文書可比爾。很明顯,從一開始,W已經有一盤完整的概念,像一個統帥般,把一個旅程變成一本書,再推展出去reach out更多大眾。


包裝之外,書的內容更讓我佩服得五體投地-------相信所以讀者都會同意。《天空之鏡》讓我們重新認識W,意料到她其餘的面向:書的序幕由門小雷的漫畫引領讀者一起從城市出走,自然會把女主角想成是她吧,畫面中我們看到在日常生活和繁忙的工作以外,W亦會有所困惑,有更高層次的追求,於是她收拾行裝,向未知的旅程出發,如她自己所言:「這是一個旅程,像我的其他著作,寫時裝而不是光寫時裝,寫旅程也不真是寫旅行。」當中經歷的高底跌盪,戲劇性變化關於內在的改變。

她在書中提到,靈修很大程度是要學會放開和接受傷痛的經歷,把它們轉化為正面的課堂,使自己能重中學習,邁向更美好的人生。到南美的旅程當中,從秘魯去到波利維亞,到達天空之鏡,再回到香港,Wini和讀者分享的,除了遊記,亦是有她整個人生經歷和反省的幾步曲,坦白到近乎赤裸,尤其談到生理或心理上的創傷,寫和不寫之間,肯定經過很多掙扎和考慮,最後W仍然決定以自己作示範,引領讀者像她一樣逐步拆裝,放下,坦率面對自己的過去和各種心魔,重新出發。

這是原文,好長,刪減版登在《城市畫報》277期,荒島圖書館4內。
謝謝編輯擊凡!

星期二, 4月 19, 2011

海洋公園

喜歡看魚,所以喜歡去海洋公園,他卻說竟有廿年未去過,剛好海洋公園有新的水族館,正是上佳藉口去一趟。

對於荔園,只有模糊記憶,記得偏心的幼稚園老師跟男友帶我去過一次,記得那次拋銀仔,得到口香糖,記得手裡執著一包不知名零食吃了個痛快,記得那次在回程巴士上,我枕著老師的體香,睡得甜香,這麼久遠久遠的一天,小孩子卻記得那麼牢。

回憶是很重要的,一個真正好玩的樂園也是很重要的。

海洋公園,是人大了後變得真正喜歡,差不多每年都去,探探那些魚,在摩天輪上看海邊的日落。喜歡它正如喜歡位於鑽石山的南蓮園池一樣,有特色的主題公園的確會叫人更喜歡一個城市,有特色的公園是不能倒模的,不是虛構,只此一個,人們能與之建立深厚感情,一個地方除了是一個地方,亦盛載著人們的感情和回憶。

海洋公園既是遊玩的場地,亦有教育/保育意義,至少它是香港少數能讓小孩子看到動物/海洋生物的地方,我雖然懂得動物理應在大自然裡生活而不是在一個水族箱或籠子裡,但當我想像到我們可以一世都未見過大笨象或海豚,除了在電視機前,我就覺得很悲哀。

此行第一時間便去了新建的夢幻水都,以新的角度欣賞魚類,觀感像欣賞一幅幅奇幻海底世界的畫,有些玻璃更建在天花,讓魚在頭頂游來游去,真的可以怔怔看上個把小時。











那一個下午,我們大概玩了半個樂園吧,太多景點逛不完,日已經落了,坐在纜車上,我想起曾跟你在貓空,也是坐纜車,在山谷中讚嘆綠的顏色,其實我們總記得吧,這些情節就像偶像劇一樣,曾跟誰一起遊園,沒有遊完,曾跟誰在半空中拖手,在摩天輪裡轉過幾圈.....

小孩平時想玩可以去遊樂場,但大人除了消費,可以去哪裡呢?我懷疑此城的大人都不愛玩,除了陪小孩,大概不會漫無目的地瞎逛,看看花草樹木,坐纜車,欣賞海洋生物,過另一座山頭玩瘋狂剌激的機動遊戲,而其實,間或來一天遠離城市,只顧嬉戲的日子,把煩悶隨著跳樓機的速度感而疾呼出來,看著四處的小孩看到魚類驚奇的樣子,蹦蹦跳,也不錯。

p.s.今年務必要去萬聖節的鬼屋,每年都恨去,最終卻沒去到!

星期四, 4月 14, 2011

喜歡街市



可能因為喜歡逛街市,才慢慢喜歡煮食吧。

特愛家附近的油麻地街市,連綿幾條街,就在繁鬧的街道兩旁,人們左穿右插,七彩的尼龍布左搭右搭,每個檔口都有一個故事。最喜歡去波記隔離吃牛腩河了,甚至在腦海為那兩姐妹店主構想一個電影劇本,嘿,每一區的街市大排檔都是寶藏呢。也最喜歡菜販擺疊得整齊有致的蔬果,抓上手還是濕潤的,讓人嗅到泥土的氣息。有些菜販特有品味,入些形狀或品種古怪的蔬果,一看便知支持著本地或有機農業,總是擔心他們做不長。

如果我可以開店,除了書店cafe花店,便是水果檔吧,琳瑯滿目,樣樣新鮮的水果,引證了「所有顏色都是從大自然來的」這句話;我的口味似阿婆,最愛乾貨店的鹹蛋、鹹魚、火腿、蝦米、梅菜.....混出一陣陳味,加上貓貓....家品店更可能藏著舊時的寶物,光是找到紅A的蘋果膠杯已很開心。有時街市又會有專業的香料店,原支肉桂不過五塊錢,是不是很想叫西式超市去死呢?還有咖哩粉黃薑粉紫茴香呢?

煮印尼或泰式菜時,便去跟南亞裔人雞同鴨講一番,順手帶走包盈多撈麵和青檸檬,其實我很想試試他們的小食呀!還有賣河粉、粉皮的麵條舖,帶走的膠袋總是油油的,一片淺粉紅的豬肉檔和相比下少得可憐亦很難找的牛肉檔,那些豬肉販總喜歡喊顧客做靚女....賣花卉盤栽的、南乳餅乾和花生米脆卜卜的、嫁娶的椰子香燭的都很好逛,老人看店的紙紮店更是傳統文化學院呀,曾有人花十五分鐘慷慨教我怎樣拜四角......有時更有夜冷店啊,五蚊一件衫一塊舊花布,仲想點呢。

喜歡逛街市,也喜歡看街市的人:買菜回家的主婦盤算煮什麼好、愛爆粗的嬸嬸大聲叫賣、被強迫一起買菜的小朋友穿著拖鞋、腰彎得不得再彎的婆婆每天堅持開檔,我像一個傻瓜似的纏著人問這問那,街頭街尾來回走因為總是買漏abc....當每人挽著菜離開,他們都想著家人吧,構想烹調的步驟,想像一飯桌的豐盛。

每次逛街市,都使我覺得自己真實的、卑微的活著,而且有那麼多人,與我一起真實的、卑微的活著,為了食餐好,幾蚊幾蚊的交易,同時交換心得,經驗,人情,那樣多好。

星期五, 3月 25, 2011

做得幾多得幾多

跟朋友說起綠色生活,其實自己做得很差,曉蕾才是真正的身體力行。我雖有大難臨頭之感,可惜城市人的陋習仍緊緊伴隨,很難戒掉,只能盡力提醒自己,做得幾多得幾多,漸漸也建立了些生活習慣,但嚴格反思,只有六七成時間做到,其餘三四成是不夠出力、善忘,這等事是沒有藉口的,以下分享幾項簡單的,共勉:

‧外出用膳是一大問題,女生總是吃不完滿滿的白飯,情況許可的話,我都會麻煩侍應少飯,多試試便會知道哪些餐廳會幫你減量,下次再光顧。若每人一句少飯的話,一天不知會省下多少飯!隋身帶備食物盒亦能解決吃不完的問題,不會浪費發泡膠盒,而且明天的午膳又有著落,環保又省錢。我一向不怕獨自吃飯,寧願對住幅牆堂食也不叫外賣,天曉得,有時叫一碗麵,湯和麵分開裝,醬油又分開裝,埋單便是數之不盡的膠盒,叫人十分不安,而且對著電腦吃飯,太慘了,若不得已take away,都選最少包裝的或自備容器。

‧盡量去街市買菜。是我自己本身喜歡逛街市尋寶,亦喜歡街市的人情味。超市的餸菜實在太多不必要的包裝了,為了霎時的衛生而後患無窮,划不來。一個環保袋時時不夠裝,只要東西不會被壓扁,我都往背包扔,最近天天都揹著背包,手袋再見了。

‧自從曉蕾早前送我一樽苦菜粉洗碗,便告別了洗潔精。只要用溫水過一過碗碟,灑些茶籽粉,抹布抹一抹,所有油污多能祛,便宜又不傷手,膠手套亦省回。最近放了些在公司,同事們亦喜歡。茶籽粉的好處是能自然分解,不會污染海水。有人說它的負作用是會堵塞水管或使某些魚類或水藻不能呼吸,有人能解答嗎?

‧用廚餘堆肥。家裡有地方的才能實踐,本月的任務是自製堆肥桶,之前堆在平台裡的總被別家通山跑的狗摷光吃光,氣死我們了。

‧減少購物。時時被身外物拓了魂去,我會停下來問自己,這是否我真正需要的?就算買,都買些快樂回報大或實用的物件,或durable的,也設立一些限制給自己,如金錢或數量的上限,都是有效的方法。

‧用二手物品/循環再用。這點有空時可以大書特書。本來不想公開朋友介紹給我的尋寶網址留為私用,怎知《6issue》竟然公開了,呀。

‧減少用電是最基本的了。

這裡提到的,大家不會不懂,上一代常常掛嘴邊嘮叨,不知幾時我們開始欠缺危機感,可能是物質太豐富讓我們習慣了揮霍,一個人的力量或許微弱,但合起來,或者能夠mean something。

若有其他妙計,還望分享指教。

星期四, 3月 24, 2011

The art of drifting



可以不要皮包新鞋相機,只要有風景,只要有河,便會忘了,忘了物質忘了憂愁,忘了其他人,連帶的壞的影響壞的能量,只看到波浪。波浪跟我回家的方向一樣,柔軟地輕湧,光是靜靜注視便可以深潛進去,沒有底,世界原本就很大很大。

有河的城市總是特別美麗,它造成彼岸,使人可以過渡,一個過程。一條橋,人們可以在兩邊談情,默坐默想。有人沿著岸跑步揮汗,有人踏著單車呼嘯而去,大部份都只有自己,亦有朋友一起,數數,練習體操,這些人終於不是身價物質銜頭薪水了,不再在商場或辦公室裡,不感冷暖,他們在昏黃的燈光下河的旁邊,還原為人,懂得感覺,真正地存在。

自然原來是會搖擺,只要有風,水面便泛起紋路,只要有風,葉蔭自會晃動,而影子伴隨。原來自然是跟隨韻律起舞,不執著於不倒或前進。生命原來是沒有所謂,隨便怎樣,跟著風晃動。包包和皮鞋不會動,固之然是死物。照這樣說,風吹時書也會翻,書亦有著生命。

今天下班回家,難得不趕忙,選擇不轉車,問自己,如果可以,為什麼不開步走?隨自己雙腳而去,多花半小時,讓思緒零散地跳動。我一直知道,只有親身走過的路我會記得,我亦不急著要去哪裡,所以今夜是美的,為美麗的夜的完結,稍記一篇。

星期二, 3月 22, 2011

煉獄過後

上周是很多人的煉獄,也是我的地獄。
不斷看天災新聞,再來是人禍,核危機其實不光是日本人的事,關係著全人類和人類的未來。一想到因為現今的揮霍無道而要未來的人去收拾爛攤子,真的樂觀不來。這已經不光是節省便能夠解決的問題,而大部份人竟然照舊以極速消耗一切,有時還包括我。而當一切這麼壞,我竟還在瞎趕稿,簡直是瘋了的數篇文章的死線竟然集中在同一周,最抵死是早前還大安旨意,每天四時爬起來爬格子是自找的,周旋於歷史、小說、報導、書評之間我只想哭,連想的時間都沒有,上班下班,下班又重覆整個沒休息的循環。天曉得我其實真的不是工作狂,最享受什麼都不做,不知怎的time management會越來越差。整周在工作、無力感、躲懶中擺來擺去後,好不容易捱完了,甚至連proof-read自己寫過什麼都不願,就這樣擱著。雖然現在重生了,又要深呼吸一口氣準備迎接未來最接近死亡的數月。
即使是忙於工作的日子,也不要把教訓和科堂忘記吧。雖然沒寫,疏於記載修行筆記,並不代表沒有煩惱,只是當煩惱出現,我便抽離地觀察那個為著些什麼而煩惱的自己。W在Talk上說,ego不等於我,真是警世箴言,當我們有這意識,便能遠遠的把小我當做另一個人,接受她麻麻煩煩,而自己繼續向好、舒服、自如的境地進發。
情緖的把握之外,也希望盡力解救地球的危機,付出一點力,日常生活裡做到不浪費,這些題目很practical,希望慢慢有機會記一記,提醒自己,渺小的我們,也不是完全無力的。

星期二, 3月 15, 2011

嘆三聲

深夜,原來是蟬和青蛙統治世界的時段,牠們瘋狂的叫著,發出古怪的聲響,像有人不停敲著家門般的咯咯咯,而不是呱呱呱,使人感到輕微不好意思,因為明明在家,卻懶著不去應門,哎。
深夜,我試圖以文字去換走睡眠時間,抑或是以睡眠時間換來文字?兩者的分別和好處在哪裡呢?連自己都覺得是萬分愚蠢的交易,唉。
深夜,當世界以超現實的方法崩壞著,我該怎樣把擔心和憂慮變得更有建設性?而不被它拖垮?
深夜明明是休息的時間,卻被這些思緖騷擾,還不過是星期一而已,怎樣捱多六天,唉。

星期日, 3月 06, 2011

《五湖》真人版



上周出席《五湖四海家常菜》發佈會,跟傳媒朋友聊起此書的意義,雖然他說表面完全看不出來,但言談之間其實激動得聲音都變了。激動是因為惋惜,惋惜趕忙的生活節奏、城市生活、全球化使我們深厚的飲食文化、底蘊、常識,還有通過煮食得以交流的情感和關懷,正慢慢流失和變質。

一直都喜歡吃,講究吃,講究不是吃得貴或精,而是有自己一套口味,不敢說自己「識食」,但覺得除了滿足口腹之慾以外,飲食應該得到重視,因那那是我們重視生活質素的表達和呈現。當我們愛惜自已,我們會給自已弄些好吃的,當我們愛惜別人,亦願意花時間心機烹調一窩親友愛人吃得開懷的菜。有heart可以是講功夫的一頓山珍海錯,亦可以是考心機的清淡白粥,端的看一個人有多願意用心去揣摩食材,專注地為十分鐘吃光的膳食花許多心機,這種揮霍裡頭,難道不是一份浪漫?

今天鐘點姨姨上來打掃,上次閒聊,我們發現大家是同鄉,今早她來前問我吃過早餐沒,要不要試試她家鄉的點心,嘴饞的我不客氣,竟就嘗到圖中的蛋餅,是她家鄉過年才有得吃的,她鄰居分些給她,從故鄉帶來,她又分些給我。糯米糰以雞蛋豉油蔥花慢煎,軟燸又香,啖在口中,我無端吃到別人故鄉的味道,想像到她童年在故鄉過年的情景,她如何從母親手裡學懂弄同一味菜,吞到腹中的,是她要跟我們分享的心情和善意,暖烘烘,差不多連心都要溶化了。

星期日, 2月 27, 2011

低能鑽牆記

曾在微博談起如何過綠色生活,說找天不如試試過一個不插電周末,怎知一語成籤。

話說最近他埋完稿,有空實施一直拖了很久的大工程----把要上牆的小擺設和傢俱鑽到牆上去。周六睡醒,早餐吃過,翻出大早置下的大小家品,我們先鬥快砌好傢俱,再左比右劃,商量位置,插好電掣,興致勃勃,開工。

我向來以膽粗粗聞風喪膽,靠人不如靠自己,也不是第一次鑽牆搞裝修擒高擒底,牆鑽得東歪西倒層架幾年後倒下也試過。他比我細心得多,買傢俱要先量準,鑽牆時用鉛筆仔細度好位,饒是如此,大概鑽好第三件物品後,電錶開始跳fuse。

起先我們不為意,其時鐘點姨姨在拖地,以為她弄濕了電掣,過了一陣啪返大掣,一切如常,燈照亮音樂照響。怎料,過了七八分鐘,掣又跳過,我們覺得奇怪,但過了一會又再重開,因為工程要繼續,CD要聽。如是者開開關關數次,在廁所積極鑽洞的他突然想到:「是不是鑽爆了些電線呢?」!!!誰想到而誰又會沒想到!

天煞的,他立刻打開電錶版嘗試研究是哪裡短路,答案是那樣明顯,我們把房間的層格拆下來,赫然發現,腦筋遲鈍的二人因為美感問題,在燈製之上開了個洞(想營造到層格右邊齊燈掣邊的效果)(要齊邊!雜誌人和書人Grid上腦!),不是大條電線口突了出來嗎?

總之,當下我們決定把房間的電錶關掉,以不妨礙其他電路為目標,但十個掣,明明試準了又老是跳(so far還夠膽開完又關關關又開呀下!)。最後覺得太危險,決定放棄搏鬥,怎麼辦呀?四點多五點了,天開始黑,我立即翻出爉燭,研究沒電會帶來什麼效果,先不理黑,飯已經不能煮涼不能沖不能工作,那至少能吃杯麵吧?不,連水煲都是電的,這刻,我是多麼恨有媒氣爐/石油氣爐,至少可煲水洗面搞好個人衛生。而沒電又有什麼可以做?乾著等或靠用AA電的Reading lamp和爉燭看書(書真令人安慰!Byebye Ipad/Kiddle。),他本來還奢望難得閒下來,可舒舒服服看電視kill time,嘿。

我立即向專業電工叔公求救,幸好,好在,還好,謝謝天,他今天休假!說立即從住處過來,山長水遠的路。有救星我們立即安心了,但時間怎打發呢?你可以想像,整間屋像個地盤,於是我們逃到尚有少少日光的花園去,打起羽毛球來。

因為叔公的專業,兩三小時後事情完滿解決,只是本來快接近完美的睡房有忽牆無左忽肉,要買紅毛泥補補,此工程又令人萬分期待!

其時天快黑齊了,靠著reading lamp的小小白光,我們看著叔公大汗疊細汗地搶救電線時,覺得他是英雄,不停問依樣問個樣。最佩服能手作一切事物或懂得修理的人,這些技能真是可傍身救世的。沒有人發明和修理電線,Bill Gates和Steve Jobs可以幹什麼?

今天睡醒,像被人打完一身,很久沒打羽毛球了,電線搶救好後工程又繼續,執拾一輪,家裡整潔得多。大早爬起來,這是難得的星期天,爭取時間閒賦在家,享受自己雙手打理的空間。直到此時靜下來寫才懂得驚,幸好當時沒有爆炸沒被電親,還有命弄早餐電音樂寫寫blog擁抱親吻。我們常常說常識常識,但有些事不做不錯便不知道,這次被暗藏的電線陰了一記,不會阻擋我繼續朝三行之路進發,反而是經一事長一智。

經過五金店,我們將要採購以下東西:紅毛泥、硫礦(開始聽見青蛙叫了,不要太早叫醒啲阿蛇呀)、火水(點火水燈以備不時之需)和聽上去很像叮噹法寶的電流探測器。

經歷再次證明,現代人的生活已經不離電器,是好是壞?本以為住山上已經原始得很,差得遠,數小時沒有電已經叫我們求生不能。

奉勸大家鑽牆時避開電掣,小心為上,安全第一。

星期二, 2月 22, 2011

《香港正菜》教會我的事情


早已是曉蕾讀者,報章上讀過她的作品,及後定期瀏覽她的網誌:綠色生活、小貓記趣、新聞隨筆……文章像是信手拈來,輕鬆活潑,生動感人。有幸為她編輯《香港正菜》,首度開會跟她見面時興奮極了,更高興的是知道她文如其人,談笑間充滿正能量和幹勁,總是笑。

在記者行頭內,曉蕾文筆出名好,改她的文章不費功夫,更能從她的行文裡學習到如何深入淺出,帶領讀者了解種種關於農業種植的知識。製作《香港正菜》期間,曾到曉蕾家裡開會,插畫師李香蘭也在一起。原來她倆是鄰居!我們一起享用曉蕾沖製的花茶和點心、探訪她的秘密花園,像是悠閒聚會多些,怎也不像在辦公。曉蕾寫的人和事也是她的生活──她身體力行,滿園花草都由她親手栽種,隨口唸得出每種植物的名字和特性,每次她訪問農夫之後,都從田裡取些種子或枝節,移植到自家花園內,延續他們的成果;於是滿園都充滿了人與人之間的分享。人和自然的關係,是如此和諧。

書推出後辦的一次「農田樂」也令人回味,大早約好記者朋友們一起到田裡去,探訪《香港正菜》的被訪者之一危舅父,聽他分享農父生涯,如此活動大大滋潤了「枯乾」的辦公室生活。那天正值秋天時分,天高氣爽,太陽的溫度彷彿仍留在我皮膚上。實地考察,看著植物們賣力地生長,結成瓜果回報農夫的辛勞,令人鼓舞。

共實只要細心想想長途運輸糧食的成本和代價,誰都能立刻意會本地農業的重要性,是什麼令我們發棄了本地出產的蔬果,只能被動地接受街市菜販的選擇?是記憶弄人還是怎的?總覺得現在的菜「沒有菜味」,只剩得腍和甜,何解?何解某些蔬果好像消失了?是市場不再供應?還是因為家傭只懂得買芥蘭和菜心?這背後牽涉了深層的社會結構問題,有待進一步討論,但你是否仍記得,幼稚園時老師教我們用紙杯種綠豆的經驗?看著小豆豆冒出新芽的那種歡欣,是那麼實在。

有些事情,不知是我們選擇性失憶還是真的忘記了,讀過蔣勳的《美的曙光》,對他引了《易經.繫辭》的其中一句話印象深刻:「安土敦仁乎,故能愛。」城市生活使我們漸漸不再親近泥土了,不再種植,不再知道每粒種子的外殼包含了最柔軟的東西,而它能發芽,成長,延續生命。曉蕾的《香港正菜》正正要告訴大家,若我們的雙腳能安定在泥土之上,知道生命的生生不息,知道世界原是一個生命的循環,便能重拾對土地的情感,然後懂得愛。

這是為三聯網站寫的編輯手記,拖了良久,在此更正了兩個錯處。

另外,曉蕾最近做了《6issue》,是一本香港難得有的綠色生活雜誌,有些人覺得它淺,水過鴨背,又有人話講環保就不要印雜誌啦等bullshit,我仍然覺得做得很好,值得支持。君不知道,連一向入書揀擇的誠品都有得賣,是我們的驕傲,不是說哈台或什麼,是人家環保方面做得比我們好得多,這是一份肯定,希望大家能多多支持曉蕾的出版物,賣得好的話,才能繼續找資金辦下去。

星期五, 2月 18, 2011

關於閱讀

今期的《號外》做【文學異境】,編輯問了我數條關於閱讀的問題,很難答,每條問題都值得大書特書(有空的話),不知大家的答案又會是什麼?

1)最近在看什麼書?

與工作有關的,是黎堅惠的新作《天空之鏡》,閒書則是三毛的《我的靈魂騎在紙背上》。

2)為什麼會看這本書?

前者因為工作,後者因為一直在收藏三毛的書,最近難得在書店見到,買下。喜歡看書信體,也喜歡三毛的吉卜賽式流浪,令困在辦公室的我靈魂飛到老遠。(後按:真是死火,三毛的書全改了新版,現正努力搜購泥黃色書瘠書封那一套舊版!)

3)習慣在什麼地方看書?

車上,開揚的地方,有自然光照射的咖啡店。

4)喜歡看什麼類型的文學作品?小說、散文、詩?

全都愛。看什麼時候和心情。可能小說看得最多。

5)從文學裡,你找到什麼?

生存的不同狀態和可能。教訓。殘酷和謙卑。

6)最喜歡的文學作品是哪一部?

讀得興趣味盎然的有《飛毯》;讀完又讀的是張愛玲;覺著痛的或許是《Henry and June》;大開眼界的有《If on a winter's night a traveler》……其實我們該怎樣定義文學作品? 很多書都「最」喜歡呀。

7)最喜歡的作者、詩人是誰?

詩人是西西。作者則太多,西西、張愛玲、亦舒、Calvino、杜杜、蔣勳、向田邦子、朱天心、Winifred、鄧小宇、楊學德……

星期四, 2月 10, 2011

動真氣



圖為英皇道,今天下班時份,平時我掂行掂過,今天我好嬲,衝出馬路中央拍下這荒謬場景,同一條街的轉角竟然連續有七間地產舖,分別是中原、北京物業、富聯、長城、香港置業、美聯,然後又一家中原。原因?太古城是香港樓王。七家本來已經夠變態了吧?怎樣的城市會整條街都是地產舖?可能你沒有為意,可能你覺得事不關己,反正又不會是我買樓租樓,礙不著任何人也方便不了我,我本來也只是天天看看那些瘋狂價格搖頭走過算數,今天下班想買張唱片,記得這轉角的對面有家店,我曾在那裡置過headphone,今天去,不在了,不僅不在,還變了另一間地產舖,噢,七家還不夠嗎?還要第八家?

唯有去康怡商場找,一肚氣,我真的不想光顧商場好不好,尤其是這商場,同一層的書店給我很壞的印象,書入得差,不對胃口,要那本沒那本,都是暢銷書,不是暢銷書不好,是能不能有其他選擇?除了書店,整個商場賣的東西都九唔搭八,一去唱片店就更動氣,懷疑住在太古的人是否都不聽音樂不看書的?他們simply不需要,而life goes on。他們需要的只有容祖兒、Let's get wet演唱會和卡通片DVD,不然就是老好蔡琴,蔡琴我已經有了,我只不過是想找張胡琳。

我猜我唯有於周末山長水遠出旺角買了,繁忙的太古英皇道容不下一間低價值的街舖唱片店。

朋友住在紅磡,老好的地鐵不會到達的舊區,不方便,是的,不方便,在他人的眼中是缺憾對我們來說是可愛之處,老好的土瓜灣和紅磡九龍城,可惜這些地方仍然逃不過變遷。友說他與女友要找地方「逃」了,因為附近的小店執完一間又一間,統統變成地產舖。該區快將有地鐵了,有潛力了,發達了,業主寧願租給地產舖。地產舖究竟服務哪一類人?富豪?內地炒家?那麼一少撮的?喂,雖然媽媽叫我不要講粗口,但我是多麼想說那麼一少撮的仆街呀。

當所有商舖變了地產舖,而該處區居民希望填飽肚、買本書、聽聽音樂、置份小禮物,他們可以往哪裡去?商場?Fuck商場my ass。

星期二, 2月 08, 2011

昨晚

摸出鎖匙包開閘門,暗叫一聲糟糕,鎖匙竟留在屋內了,時為晚上七時多,天早已黑齊,只好蹲在門口等他,但此門不同彼門,附近也沒有可供坐坐逛逛的餐廳街道之類,它在樹葉沙沙的山中,昏黃的街燈照著的第二百六十九級樓梯之上。氣還沒喘過來,我翻出一頁A3稿紙鋪在地上安頓自己,打開書來看,猶自慶幸時常漫山跑和拉屎的狗兒今晚都困在屋裡,沒造成困擾。

時分秒默然過去,森中很多聲響,其實我已經不怕,但仍不禁轉頭看背後黑黝黝的樓梯,不知會通往那兒更高的地方,有哪一戶人住著,應該沒人躲起來吧,胡思亂想浮起又被壓抑下去,下面一戶的狗終於發現我的存在,不停向我吠叫,因著圍欄的隔阻,我自覺安全,喃喃自語地回答牠,我明明坐在自家門前呀犯不著吠得那麼起勁呀,三秒後牠竟從圍欄底鑽出來了,跟我面對面,吠,我繼續若無其事坐著,其實不知該坐或站,想起曾有人教我,跟狗相處時盡量跟牠平視或處於較牠低的地方就好了,那現在不是很糟糕嗎?我在十多級樓梯之上。書看不下去了,我站起來掏出電話玩遊戲,黑我已經不怕了,看到狗只要我不動也不怕,也不再去想樹影下有什麼人影鬼怪之類的,練習一顆平常心,待著時分秒的過去。

一天已經完結了,我手邊有工作的事,但已決定是晚不再辦公,手邊亦有剛買的蔬果,只希望回到家煮成好吃的菜式,吃畢好好休息,再展開另外一天,一天又接一天,倒是平白經歷了這一場獨處和等待,使我跟黑夜對話,跟狗兒,跟自己,跟樹,對照了那麼一下。

這裡沒有人,人們都在不遠處各自的家,在城市的大廈裡,亦有在洋房裡的,在郊外的地方,在落後的地方,此時此刻,可能也有人在田邊,面對和我一樣安靜的夜晚,飛機飛過了,另有些人在天空上,星星的旁邊,選擇了這一天離開他的城市,可能更有人選擇了在此刻離開這個世上吧。

山下的狗兒開始吠了,我知道他在不遠處,踏著回家的路,回去打救沒帶鎖匙的人,把她從沒邊界的隨想中,喚醒。

星期一, 2月 07, 2011

聽得到的城市書寫


聽得到的城市書寫

我在台北信義誠品拾起胡晴舫的《我這一代人》, 其時,我正對著滿櫃整存的華文創作浩嘆,不明白怎麼那裏的香港文學存書要比香港書店齊全。無論如何,我選購了些早在港消聲匿跡的港版圖書,愉快地付款。當我跑到台灣消費她的文化氛圍,提出各種問題例如為何台灣有我城欠缺的廿四小時書店時,台灣人也跑到兩岸三地寄居、記錄、問問題。

在遷移之中,尋生活的人碰到尋開心的旅客,旅客又遇上當地人,他們同時目睹城市新和舊的對照和改變,經歷各種令人眼花繚亂的文化衝擊,各有不同的反應,而特別敏感的旅人如胡晴舫,能夠把看到的感受到的記下,供人傳閱。

各城經驗 篇篇樂章

她甚至把在各城的經驗編成篇篇「樂章」,包括序曲〈台灣人在上海開始〉、到京白〈誰的北京城〉、詠嘆調〈我是誰〉、旁白〈島嶼邊緣的中國〉、旁白複音〈台灣教會我的事〉和尾聲〈人類和他的神祗〉。當中,她精挑細選了各城的音符,組合成混雜的旋律。

她選擇「聲音」的比喻不是沒原因的。社會那麼吵鬧,不用細聽都知道這代人正處於紛擾狀態。在全球化的轉變裏,眾人眾城的大動作特別顯露出改變帶來的不安,都需透過述說去肯定自身,搶位子,製造熱鬧場面。當某些人終於大鑼大鼓地出場,有人在後台喃喃地傾訴往事,而港人不知怎的在觀眾席上唱起詠嘆調來……社會喧鬧一片。作者凝神細聽,好不容易才能捕捉當中的轉折,把和弦與音色的激撞與讀者分享。

在此書裏,兩岸三地是鏡,移動的視點令我們能作比較,更宏觀地審視各自的真實,無論是容貌或內在。不論願意與否,各城的人和事已千絲萬縷地交織在一起。她們的關係時而曖昧,時而隔閡,當中的現象,所引發的情緒和前因後果,都被作者的眼睛掃瞄了一次,作了紀錄。

此書大概可被歸為人文類的城市書寫,我聯想到的卻是卡爾唯諾的《Invisible Cities》。他的敘事實驗向讀者示範了敘事者的魔力:如何透過述說者的角度、切入點、文字技巧和遊戲,在讀者腦海中建立城市印象。書名City後面的 plural form是它最有趣的地方,被敘述的城市雖是眾數,但究竟是同一個城?還是多個異城? 當中有多少是真實、想像或純粹虛構?這正是城市書寫有趣的地方。

同樣,胡晴舫描述和記錄的(以及我們所認知的),究竟是同一個城?還是多個異城?作者的視野和感受的可貴之處在於其多重性──首先她的確蒐集了不同城市的生活經驗,於是她總能進入更深厚層次的討論﹕當她在北京,她反思起台灣;當她在香港,她的心同時飛到內地。她把城和城重疊起來端詳,因為就她所觀察的居民的奇特狀態,和怪異的城市現象,擺明與這種重疊和摩擦有關,而她嘗試整理其中複雜的線索。

有時她甚至是故人,沿著歷史的痕跡一直走到現在,企圖解釋雖中國社會的複雜性。我們雖同是黃皮膚,文字語文互通,但其實我們一樣又不一樣。這種一樣不一樣會產生什麼是值得深思的,當「中國正性感」,傲然地崛起而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她之上,我們需要知道其實背後有何實。「我們」等於誰?正把握些什麼?欠缺什麼?在其門裏門外,前後左右,各個後來居上的城市、被趕過頭的城市、等待發圍的城市該如何自處?該如何適應和接收種種欣羨、妒忌的目光?

從人出發 以小見大

可幸此書沒有過於龐大深奧的論述,作者選擇從「人」出發,觀察個體,以小見大,記錄活生生的場景中人的舉措,探討他們對生活所抱的期望和失望,而至於該如何詮釋當中的差異,該如何與他們的歷史背景和文化扯上關係,作者透個她的城市併貼提供了些想法,同時留待空間讓讀者深思。

旅遊埃及的港人平安歸來,另邊廂,日本火山爆發又阻延了另一些旅客。人類正在不停移動中,由鄉村跑到城市,再在各城之間奔走,生活模式大轉變。為著各城的好處,我們自願變成流動的水,渴望翻起巨浪,有時卻只能成為漣漪,甚至被撫平,不留痕跡。我這一代人,彷彿能覆舟載舟,但當我們只是個體面對日常生活,又有何能耐?尤其在網路的汪洋裏,海更沒有岸,浮動使我們失卻重心,而此書正好提供一次反思的機會,讓我們認清新世界的不確定性和複雜,當我們能「隨身攜帶這個『現實』,接受它,把它當做自己的獨特負荷」,也許我們能更安然。

原本刊於2011年2月6日的〈星期日明報〉

編輯說:「你『醃』左好耐果篇書評終於登了。」
真是十分傳神的形容,寫了有半年,終於盼得到它見天日,不知有否醃出味呢?

星期日, 2月 06, 2011

不要太快

大概可以寫一連串「人分兩種人」的理論系列。

其中之一是,我發現某些人一天只做一件事,而另一種人務必把一天填滿,九時開始見人開會取東取西至晚上十一,計劃好整套logistic,新界九龍港島東,希望將事情幹盡,趕光所有時間。一天只做一件事的人,外出雙手揮揮什麼都不帶,後者差不多天天揹著整張書桌通街走,怕浪費乘車等人的任何一秒。

前者慢條斯理,時間省下來慢慢嘆,後者精神緊張,連玩都用趕的。我自然是後者。回想去年做過的事,自已都嫌癡線,全職上班做了十多本書之餘趕好論文,準備論文答辯,搬Studio,搞Parking day,公事私事常常跑深圳廣州,飛北京台灣上海,為報章寫稿,年底找地方搬家安頓,認識新的朋友,交際應酬派對吃酒照舊....當中還時不時生病。記憶中沒有一天下班後是真正什麼都不幹的,總是被死線推著要急步向前,欠人這欠人那至開始害怕聽電話。

這並不是該自豪的什麼貴人事忙,完全是辦事不力的表現,時間安排欠佳,高估自己的能力,眼高手底,落得累壞自己的下場,心情煩躁時更累及旁人,下下如此靠韌力撐下去迫死自己,不是上策。

他自然是我要學習的前者了,雖然心底裡我會覺得他這樣不是挺浪費嗎?省下的時間淨是在打機!(笑)但來年要學他變得懶散些,不是偷懶的懶,是容許自己有時不特別要做什麼,有些文我不寫自有人寫,有些事我不做自有人做,不如更善待自己一些,讀讀擱下良久的書,打理家居,觀星看海,取個中庸之道享受每一天的生活也是一番成就。

搬家已有個多月,剛剛才第一次躺著靜看天外星光,沈澱下來,記起,他願意山長水遠搬到這天不吐,實在是希望我學習慢下來,那麼就試試慢下來好了。

星期日, 1月 30, 2011

軟綿甜美Indie Pop


與Peter閒聊《Ciao!Baby 瞧!寶貝》 The Marshmallow Kisses

以棉花糖為樂隊名字,可以想像The Marshmallow Kisses的音樂風格:甜膩、輕快、幽默、圍繞著青春的二三事,跟大碟的封套和MV同出一轍。音樂人林一峰這樣形容新他們剛推出的大碟《Ciao!Baby瞧!寶貝》:「The Marshmallow Kisses把瑞典 的空氣,巴西 的陽光,法國 的情色和香港的小聰明一併放進新專輯,聽後讓我十分期待有一天能與他們合作。」

已經七年沒有出過專輯,或許大家以為The Marshmallow Kisses這隊香港少有的Indie pop樂隊早已各散東西,但七年後的今天,他們再次以混合著世界各地味道的音樂,引領大家進入一個不一樣的世界。因樂隊成員之一的Edien身在外地,是次訪談只能捉著Peter細問新專輯的事宜。「其實不是整體停下來,一直想再做,但自己和隊友都各自有事忙,間中仍有參與製作不同的雜錦碟,仍有出 show。各自有其他project,Edien有自己的樂隊,她亦有跟其他band合作;我則多做graphic、design、配樂等,我又去了加拿大 遊歷,直到去年儲到一定數量的歌,亦有空檔了,便的起心肝做。」他續說:「其實這些遊歷對音樂的內涵都有影響,使我們成長了,做過的事雖然不是音樂,但亦對思想和技術有所提升,會知道有新的方法去處理。而且,大碟內有些歌是從前寫的,亦有些是最近寫,所以層次上會更豐富。」

大碟的主打歌包括《Ciao Baby》、《 Jazz for lovers Solitude for me》、《Dreaming is fucking right》,談的是愛情、夢想、宅女精神等,還有關於一夜情《Bubble Love Waltz》和安全性行為等題材,十分年輕,亦很個人。Peter解釋,這與Indie Pop的精神有關:「情歌多?或許愛情一向是很多人的困擾,Indie pop是貼近生活的事,它單純、直接、無機心,內容主要是個人經歷,不會與生活相隔太遠。所以,雖然是個人的事或感覺,但相信大家也會有共鳴。」聽下去,發現Peter和Eden選擇Indie pop為音樂風格亦似是在反抗某些主流價值觀或意識形態:「香港的社會一向不鼓吹個人主義,有太多社會規範告訴我們什麼是對或錯,人們習慣遏抑自己的想法。希望這些歌能夠鼓勵個人去珍視他們的獨特性:有些東西只屬於個體,每人的思考角度和想法都會不同,但應被容許和重視。」

「一個step,做1000次」

一如以往,《Ciao!Baby瞧!寶貝》內大部分歌曲都通過電腦軟件和網絡製成,他們如何溝通和分工?「創作階段有時各自寫,錄音或其他 technical的東西則由我負責。多數是我弄完某些旋律,她再加上自己的聲音。」Peter形容這樣的創作方式非常「宅」,有點閉門造車之感,但他並不抗拒,甚至有點擁抱這種方式,「可能我有些完美主義,數碼的方式容許我undo同一個step,做1000次,直到滿意為止。」他笑說。

不要忘記The Marshmallow Kisses大概於十年前成立,而在成立之初,他們已經依靠電腦和互聯網做音樂:「的而且確,開初是有點想破格,大早已和Eden分隔兩地,那時候的網絡世界才開始成形,有可能性,但還未發展到現在這麼成熟,所以就算不見面都可以試試,這沒人試過的合作方法,使我們的組合更特殊和有突破性。」現在得來毫不費功夫的方便,卻曾帶給他們一些技術上的難題,Peter亦承認開頭設想得太簡單,未必能實踐所有想法,如檔案的傳送,軟件的配合都令他們頭痛萬分。

在世界各地玩音樂(曾參與英國 Indietracks音樂節、台灣 草地音樂節、澳門 藝穗音樂節等),Peter如何比較各地的Indie圈?「外國當然較自由,東南亞的填鴨教育模式如前面所說,主張因循和規範,外國人則很早就培養下一代去擁有獨立思想,他們大早習慣發表和表達自己,較少抑壓,很早便決定了自己想做什麼,做rock star的專注做rock star,即使他只能捱麵包!另外,西方的音樂工業和市場都較成熟,雖然CD產量低,但收入能維持,因為樂迷願意付款去買mp3,尊重音樂人產權,香港和國內則很難做到。」

令我意外的是,Peter對香港的Indie圈卻不灰心:「幸運地,我有志同道合的人互相幫忙,例如我跟維港唱片的朋友時常一齊表演,hang out,大伙兒一起行動的感覺很好很快樂。另外,香港始終地方小,人相對少,容易策動事情,反而想到的計劃都可以實踐,好像有攻略似的,你知道step 1 2 3 要做什麼,如要出碟和做live show,都能夠做到,feedback和成果快,因為渠道又多。」

輕快旋律訴說寂寞

雖然The Marshmallow Kisses的歌詞經常流露出對當代城市生活疏離的一些感觸,使人想起村上春樹小說裏那些寂寞的故事主角。但或許因為有Indie pop的滋養,Peter仍然是正面的,「這種音樂不是嚴肅的,它較率性、輕鬆、不用太細緻地雕琢,反而講究整體的感覺,如何保持單純和青春的心境,它以直接和mild的方式去切入問題,可能帶種調和作用,即使寂寞都是以輕快的旋律去訴說。有時把東西浪漫化。這是音樂本身的特殊功效。」看Peter溫文儒雅的外表就知道了,以溫柔的方法去表達激烈的東西,不僅是他的音樂理念,亦是他的人生觀吧。

《Ciao!Baby 瞧!寶貝》新碟2011年1月27日起於香港各大CD店有售

http://www.themarshmallowkisses.com

原文刊於1月30日的明報

謝謝編輯蔡曉彤和N,他幫我編了一次才交:p

*那天訪問後跟Peter聊了很久,謝謝頂了我許多負能量呀!

星期五, 1月 28, 2011

發狠話

在微博裡寫:

New year resolution,1)農曆新年前務必學會堆肥,能減少幾多廢物就減幾多!2)能用二手的物品就用二手。3)除非穿爛,今年不再買鞋。其實還要加上4)學會烹飪,盡量少在外面吃。

那天發狠話是因為看到香港環保再造業總會的聲明,說將停止回收廢紙....當然是因為「正苦」政策(學她們阿姐H語)根本從沒協助過什麼,一切都投標投標,有錢大晒,使有心經營環保的人或機構困難重重,終極短視,令到香港變成無稽和可笑到極的地方,連最基本的廢紙回收都成問題。南北極的冰都快要融光了,仍老在想錢錢錢和高價值和回報。

不能改變別人(政府),唯有改變自己。

關於1,已經請教了曉蕾堆肥的方法,山上既然有的是地方,希望以後----即使會惹來老鼠蟻----都能好好運用廚餘,將它們變成肥土,把已有的木瓜樹和花種好,時間許可再挑戰其他植物。

關於2,無潔癖問題,一向都最愛二手物品,新居的傢俱差不多全是在網上的二手網找到的,不但便宜,又能減少廢物,從前更是整櫃美芝衫,再來的話,希望連電子產品如電話電腦也能執別人二攤。

關於3,決心很大,因為做得最最差,光是1月已置了3對鞋(下地獄吧),一定要迫自己踏進鞋店前想想家裡已有的鞋。鞋舖真是很邪門,會將人整個魂招了去,前兩天我又不知不覺拎對鞋想試,幸好腦內有把聲音及時鬧醒自己,逃也似的離開現場,危險。

至於4,知道了每天我們丟幾多食物之後,再嘴饞的人都會懺悔,餐廳的份量太誇張,又慣常眼闊肚窄,在家煮食,又可以活用廚餘。

我們實在太多藉口給自己了,雖然廢物堆積問題的源頭不只因為個人浪費(想想超市的過量包裝(為什麼要不去街市買餸呀呀呀呀?超市那些保鮮紙發泡膠底盤根本是多舊魚!)、酒店自助餐、因為方便運輸而產生的廢物.....),也不應置身事外,每人做一點,才能理直氣壯地跟別人講數吧。

今年的resolution,就這樣吧。

星期三, 1月 26, 2011

教育小孩?

某天在麵包店,有位媽媽讓小孩學夾小蛋糕,我在後面等待,靜靜觀察這幅日常生活教學圖,微笑地看小孩如何賣力的踮高腳尖,小心翼翼地把蛋糕仔逐顆逐顆夾到媽媽手上的麵包盤,小孩很專注很努力,做得很好,但媽媽不滿意,聲音煩燥,發脾氣,一直罵:「怎麼你硬是要夾到我手上呢?你不懂鋪平放嗎?這麼多位為什麼不放.....」

小孩很緊張,更落力地試著達到媽媽的要求,我很有衝動跟這位媽媽說,他做得很好呀!但我悲哀地走開了,一邊提醒自己,將來若有小孩子一定要記著避免,避免將自己的準則放到小孩身上。

我想這位媽媽的出發點沒有錯,但他忘了小孩只是小孩,不擁有大人的思維,怎會懂去做下一步?夾的同時還要把它們安放好?小孩要的,恐怕是正面的鼓勵吧,不是指責,指責只會令他們害怕,不想做,不敢試,沒有人想每天都一潑冷水照頭淋,即是你是他阿媽,想他做得好,還是有很多其他方法。

教育要的是耐心和同理心吧,以正面的鼓勵去推動小孩,引導他們。

好像之前我曾寫過的豬仔錢罌比賽,透過遊戲去鼓勵小孩儲蓄和敢去有夢想,現在有賽果了,被挑選的作品竟真的被放大成一隻大豬,小朋友看到自己的成績,一定會很高興!



上面這仔豬好好笑,你可以想像沒有爸媽的幫忙和引導,小孩又怎知可打破常規,在豬頭上開花?

我想,在學習的路上,孩子需要的是父母身心的參與和適當的鼓勵(係又讚唔係又讚時常偏袒恐怕又變成縱容了吧),而不是在旁指指點點,講就易,不知將來我會否成為過份緊張的母親呢?

巨豬展覽的資料如下,我們也可給他們正面的鼓勵及做點善事:

1. 中環皇后大道中滙豐總行大廈地面廣場: 2011年1月13日至28日 (逢星期一至六 09:00 - 19:00)
2. 銅鑼灣百德新街: 2011年1月13日至2月4日(逢星期一至日 24hrs)
3. 黃埔新天地聚寶坊: 2011年1月13日至26日(逢星期一至日 10:00 - 22:00)

其中滙豐總行大廈及黃埔新天地的展覽會場設有捐款箱,收益將撥捐小童群益會「群益寶庫基金」。希望大家貫徹 滙豐《小錢罌,大夢想》提倡的捐獻精神,幫助有需要的小朋友,助他們實現夢想。

年關將至,為家人積點福,也不壞。